谢魇道:“你想出去?”
钟离彻低笑一声,缓缓摇头,“杀了我吧,替钟离笙和被我间接害死的白玉夫人报仇。”
此言一出,几人俱是错愕。
钟离净定定看着他,“你罪孽深重,是该死,但被困此处受此折磨,死倒是让你解脱了。”
“是。”
钟离彻苦笑道:“我四肢被折断,五感灵脉被封,若回到本体,不能说话,不能视物,也听不见,对我而言便是生不如死的羞辱和折磨,即便你们破了法阵,我也逃不出这大狱,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所以……”
他看向钟离净和谢魇,凝神掐诀,将深藏在心魂之间的斩仙录残卷取出来,那残卷化为一片残破的血红色玉简,悬浮在他们之间,煞气外泄,而他几乎耗尽了心力,喘着气缓了好一阵,才哑声说出後话。
“杀了我,替你爹报仇。”
斩仙录残卷现世,阴冷妖气瞬间席卷整个地牢。
谢魇丹田内的妖血竟有了反应,他心下一惊,镇压住螣蛇妖血,压抑伸手拿到残卷的冲动,微微侧首询问钟离净的意愿,“阿离?”
钟离净闭了闭眼,挥出一道灵力,将残卷丢向谢魇。
谢魇颇为诧异地接住,但钟离净已走向钟离彻。
“我最後再问你一句,钟离明风跟那个鲛人走了?”
钟离彻无力地漂浮在镜灵为他筑成的护魂光束中,闻言淡淡一笑,“也许吧,你若想找到他,或许可以先去海国找到那个鲛人。”
钟离净眉头紧锁,缓缓伸手。
玉白指尖虚指钟离彻眉心,一点灵光飘出来,钟离彻忽而深呼吸一口气,便闭上了双眼。
灵光没入钟离彻元神,让他的元神开始不稳,镜灵思索着收了灵力,钟离彻的元神崩溃的速度变得更快,他似乎并不痛苦,但在四肢开始消散时,他又睁开了双眼,仰头望向地牢漆黑一片的上空,“可惜,我曾经不折手段想要变强,最终还是没能再见到钟离明风和钟离笙,向他们证明,我,钟离彻……从来不输给他们。”
最後一字落地时几不可闻,他的元神彻底消散,原本躺在祭台上的身体随之没了气息。
钟离净静静收手,看着地上那具狼狈的尸体一眼,便冷漠地移开了眼,让镜灵回了识海。
到此刻,谢魇才恍然回神,捏着手中的玉简问钟离净,“他给阿离的,阿离为何给我?”
钟离净瞥他,“不是你想要?”
谢魇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想要,小坏蛋就答应钟离彻的要求,拿到斩仙录就给了他?
小坏蛋……为何对他这个帮忙解幻情花毒的男人这麽好?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可偏偏是这个小坏蛋,在秘境被他养了几十年,到头来却背叛了他,还要把他关起来。
谢魇越想越难受,一边替秘境时的自己不值,一边又替现在的自己感动,一时有些幽怨。
“阿离对我真好。”
钟离净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关于钟离明风的线索他已经找到,他不欲在此停留,转身便往地牢出口走去,忽而地面剧烈震动,俨然是有一股强悍的威压自远处而来,震得四周山壁上碎石滚落,灰尘扑面。
谢魇收起斩仙录上前,望向上空,“外面出事了?”
钟离净没说话,只用缩地成寸术一步闪身到数步外,谢魇想握他的手抓了空,无奈跟上。
二人回到第一层地牢时,途中发现所有牢房都没了人,原本关着人的牢房门都被打开了。
好在东方雨泽等人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钟离净给他们布下的法阵里,见到他们二人回来,原本在原地打坐调息的衆人纷纷起身。
谢魇问:“犯人都走了?”
东方雨泽应道:“那个带你们进去的人出来时带了不少修为高的修士,打伤了看守的人,还把所有犯人都放走了,不过我们觉得这里比较安全,所以暂时没有离开,听说云王宫出事了,一直没有人来。”
钟离净收了法阵,闻言看向他,“出了什麽事?”
苏天池领着红绫上前,说道:“说是云王寿宴上王後云水姬造反,已经打起来了!没想到,这王後居然会在今天谋反!”
徐寨主带着他孙女过来,沉吟道:“难怪方才云水姬急匆匆派人将我们送到天牢,或许就是怕我们在场,会影响她的人刺杀云王。”
“是吗?”
谢魇也没想到他们进去找钟离彻这短短一个时辰,外面就发生了这麽大的变动,他正要问钟离净接下来的打算,门外又来了人。
衆人纷纷警觉起来,看清楚为首的是熟悉的李晟时才放松下来,但他後面还跟着个洛汐。
对云水姬手下的鲛人洛汐,衆人都没什麽好印象,徐寨主二话不说,上前护在衆人面前。
李晟到了衆人面前,喜道:“我就知道,前辈在天牢是不会出事的,方才路上见过云世子,交谈了两句,看来前辈已经得偿所愿。”
钟离净看向他身後带来的洛汐和一队神武军,眼神有些冷,“背後帮你的人,就是王後。”
李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此事,晚辈实在是不便多说,但前辈放心,王後筹谋已久,等的便是今日,只有杀了云王,云国才有救。前辈,我这便送你们离开云国吧。”
闻言,衆人俱是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