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这一点的邪祟,绝不可能是什麽金钱鼠精。
对方是魔,是操控人心的魔。
那些赌徒身在赌场之中,情绪大起大落,欲望无限膨胀,就会吸引来恶魔。
人心的欲望都藏在潜意识的海洋之中,这里也是心魔的巢穴,它蛰伏於此,操弄着人心中共通的欲望,顺着引线,能够找到世界上任意一个猎物。
赌徒的情绪波动最先引来了魔物,而随着案件在人群中散播,新一批受害者的信息也不断随着潜意识的洋流传导给魔物,它在人的梦境中穿行,能杀死每一个被它标记的人群。
这也是江行舟让仰天章去赌坊赌钱的原因。
他是新手,输了钱很合理,被掏空了口袋,找金钱鼠精借贷就更是合理。
一旦搭上金钱鼠精的便车,人的欲望就会被打开一个缺口,恶魔就会嗅着味道赶来……
实际上,江行舟在以仰天章为诱饵,等待钓出深海里的这尾大鱼。
陆渺抚掌道:「好厉害呀,你们懂得都好多!」
她无心赞叹,江行舟和江渚清却同时一顿,两人的视线再次於空中无声地相交,都在彼此的眼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太阳西斜,仰天章红光满面地从赌坊里走出来。
陆渺满脸期待地迎了上去,问道:「大师兄,怎麽样,输了没有?」
仰天章志得意满地掏出了钱袋,哗啦一下,把袋子里的银钱倒在众人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赢了!」
江行舟脸色一变,问道:「我不是让你输钱吗?」
仰天章哈哈笑道:「我也想输,运气太好,输不了啊!」
江行舟问:「那你怎麽不多赌一会儿,每一把都全压上,总会输光的。」
仰天章无奈道:「我也是这麽操作的,每一把都全压,结果每一把都赢,後面越赢越多,越赢越多……赌坊的人见我赢得太厉害,就把我赶出来了……」
「……」
陆渺喃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新手保护期?」
仰天章道:「现在怎麽办,要不我明天再去?」
江行舟道:「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这家赌坊明天连门都进不去,换家。」
仰天章叹气:「诶。」
江渚清温和地插了一句:「诸位,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石口镇赌坊左不过两三家,每日里压注身家性命的赌徒却不止一个,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魔物盯上。这个办法无异於守株待兔,未必能引来魔物。」
江行舟淡淡扫了江渚清一眼:「你道如何?」
江渚清道:「既然谈论案件就能引来魔物,我们放开讨论就是,何必要赌?」
江行舟冷冷道:「石口镇的百姓们说想一下案件都会被杀,实属夸张。捕快丶说书人,三姑六婆,无一不是造成了大面积传播,才会引来魔物注视,我们这样小范围的讨论,根本掀不起什麽波澜。」
江渚清道:「话是如此没错,但我有办法能大范围传播消息。」
「什麽?」陆渺问。
江渚清微微一笑:「我师兄。」
陆渺想起财大气粗的晁佩春,瞬间懂了:「钞能力啊!你是说,咱们可以大范围印刷宣传手册,把这件事情散播出去,只要达成散播,就可以引来魔物注视,对吗?」
江渚清赞许道:「就是这样。」
仰天章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道:「大可不必,你们散播宣传手册,伤及无辜百姓怎麽办?我看呐,还是我明日继续来赌坊输钱实在!」他又转头向江行舟寻找同盟,「三师弟,你说呢?」
江行舟颔首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他望向陆渺,语气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呢?」
「啊,我……」陆渺架在中间左右为难。
江行舟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用浑不在意的语气说:「哦,那你就陪着这位江师兄继续查案吧。我和大师兄一组,咱们各凭本事。」
他说着便冷漠无情的转身,和大师兄一起走远了。
陆渺隐约嗅到了空气中的一股酸味,有些莫名其妙。
她原本觉得江行舟性情温和,很好相处,可是该说不说,自从下了一趟两仪宫,这家伙的脾气是越来越怪,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江渚清道:「我怎麽觉得,你大师兄好像对我师兄有点敌意?」
陆渺哈哈一笑:「平日里在八仙堂中,二师姐对他指手画脚,他无有不听。可是一物降一物,面对晁师兄,二师姐却显得格外顺从,大师兄心里难免气不顺,说敌意倒有些过了。」
江渚清「哦」了一声,片刻,又轻声道:「那你有没有觉得,你三师兄,对我好像也有点气不顺?」
陆渺:「?」
江渚清见陆渺脸上一片茫然之色,淡淡地笑了一下,摇头道:「算了,没什麽。」
四人两组各自追查线索,然後回到客栈休整不谈。
当晚,仰天章洗漱好躺在床上,也曾片刻起过担心,魔物是否会入侵到他的梦境。然而,白日里在赌坊情绪波动太大,他的精力已经被消耗一空,实在支撑不住,他再也懒的思考那些问题,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如雷的鼾声,沉沉睡去。
睡在仰天章隔壁的人是江行舟,他一闭上眼,就看见陆渺仰头望向江渚清微笑的样子,此前他从未想过,每天追在自己身後的陆渺,有一天,也会对别人露出那样的笑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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