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
一之濑都子在走廊上透了一会气,就自顾自地回了病房。
至于中原中也,他又在门前长长驻足,站了好一会。
做足了心理建设,事先已经预想了许多可能出现在门后的场景,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然而即使做足了心理建设。
房间内吵吵闹闹的,和平时基地内的沉静肃穆完全不一样。
鹤屋雪江正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微微垂下眼睛,黑色的长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散落两肩,抱着孩子的姿势显得格外的熟练而自然。
充满了母性。
她身上的慈母气质,简直就像是在缓缓发光。
中原中也用力的闭了闭眼睛,试图将这种诡异的联想甩出脑外。
鹤屋雪江的动作游刃有余,抱孩子的姿势也显得格外熟练,就像是天生喜欢孩子,并且受孩子喜欢的母亲,拥有着丰富的带孩子的经验。
但是,事实上。
她一抱孩子,怀里的孩子就用力的抓她的头发,哇哇大哭。
鹤屋雪江笑的很慈爱,“这孩子真有活力,很喜欢妈妈嘛。”
拜托,有活力倒是真的,但是喜欢妈妈这一点,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带着什么奇怪的滤镜看的吗?!
而且这孩子哭的好厉害啊!哭的脸都红了啊!
就没有人能听到这孩子的哭声吗?!没有人觉得新生儿的哭声很刺耳吗?
拜托谁来阻止一下他毫无常识的boos啊——
中原中也心中转过视线,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禅院甚尔。
他对于自己儿子的哭声毫无反应,目光只紧紧的落在鹤屋雪江身上,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自己的孩子。
中原中也眼前一黑,感受到了冲击。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场面啊,如此不靠谱的父母,他都开始怜爱这个倒霉孩子了。
“啊,中也——”在左张右望的发呆的一之濑都子,看到呆滞在门边的他,两眼一亮,用力的对他招手,示意他赶紧到身边来。
中原中也怔了怔,虽然不解,还是顺着一之濑都子的意思,走到她身边来,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倒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样的场景,让人压力太大了。”一之濑都子低低的出了一口气,转过眼看向他,“但是看看你呆滞又怀疑人生的表情,我就感觉压力缓解了许多了。”
中原中也,“……”
他皮笑肉不笑的捏紧了拳头,“原来我的脸还有这个作用?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给我开发了这种新功能。”
一之濑都子瞥了他一眼,“不用谢。”
如果不是在现在这样特殊的环境里,他的拳头已经落在一之濑都子的头顶了。
然而,平时总是面面俱全的鹤屋雪江,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中原中也和一之濑都子都快要打起来了。
此刻,她的注意力已经全然集中在手上,再也难做到像是平时那样游刃有余。
这也太软了,太小了吧。
难以形容的感觉——和自己血脉相通的存在,竟然这么小,这么软。
血脉的延续,真的是神奇。
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有再多的不可思议,再多的神迹,此刻也难比她抱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心里受到的冲击。
即使是上一次和一之濑都子一起,去看了在港口大楼地下室的纱耶香,视线都被绵延不绝的触手,以及无法直视的怪物给填满,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动容过。
身边的老管家指导着她,“托住脖子和后脑,对,轻轻的环住他的身体,雪江大人,您很有带孩子的天赋——”
天赋吗?
鹤屋雪江看向怀里的孩子,和普通的新生儿不一样,这孩子刚出生就有着浓密的黑发,雪白又肉嘟嘟的脸颊,长长的睫毛。
她和禅院甚尔都是黑发,但是长睫毛这一点更像禅院甚尔。
鹤屋雪江的视线在臂弯和禅院甚尔之间来回旋转,目光专注的看向禅院甚尔。
他的脸色稍微显得有一些苍白,黑发汗湿贴在脸上,苍白又干燥的下唇上隐约可见齿痕。神情平淡,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在鹤屋雪江的眼中,却显得有一些虚弱。
她知道,在上一次大楼的地下室内,点烟事件过后,禅院甚尔就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尽量不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伤痕,倒并不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学会了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怕被她看到。
如果不是克制不住,他是不会留下这样的齿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