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还在睡,手压着枕头,嘴角翘着。
墨情站起来,把药囊收进袖子。她走到门口,看见书诗站在外间,就低声说:“人没事,药都在。”
书诗点头,轻轻推开门缝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她转身去隔壁小隔间,桌上已经摆了纸笔。
诗画和知意等在那儿,都没坐下。
书诗说:“开始吧。”
诗画问:“主子还没醒?”
“没动过。”书诗说,“睡得踏实。”
知意搓了搓脸:“我刚回来,守了一夜,脑子还转着。”
诗画看了她一眼:“你先说府里情况。”
知意坐下来:“靖王府老管家管内务,底下四个大丫鬟,两个管厨房,一个管衣裳,一个管杂事。没人闹事,也没侧妃争宠。规矩有,但不严。”
诗画说:“那就好办。”
书诗提笔:“咱们不争名分,不抢风头,也不得罪老人。但有四条不能让——吃的、用的、花的钱、调的人,必须我们自己说了算。”
知意问:“他们要是不让呢?”
书诗说:“按王府旧例来。哪条规矩写明主母不能管自己院子的事?没有。那就不是破规矩,是正常安排。”
诗画点头:“财权我来盯。嫁妆带来的铺子田产,收益不进王府总账。我自己设个小账房,只记我们这一院进出。”
知意说:“我可以找人传话给钱庄,让他们认准你的印鉴。”
诗画说:“对。银票往来都走暗户,名字用化名,回头再转回。”
书诗写完一条,划掉重写:“贴身衣物采买,不用报备。这条要写进去。”
书诗说:“不是防别人拦,是防有人事后拿这个做文章。写清楚,免得将来扯皮。”
诗画说:“饮食这块最要紧。厨房端上来的东西,必须经我们的人手。”
知意说:“我已经打听好了,小灶那边有个厨娘是我老乡,靠得住。让她专门做主子的饭。”
书诗说:“不行。不能只靠一个人。万一哪天她被调走或者病了,怎么办?”
知意皱眉:“那你说咋办?”
书诗说:“咱们带自己的人进去。四个粗使婆子,两个小丫头,都是从咱们府里挑的。主子吃什么,她们做什么。厨房送来的材料,先留样六个时辰。”
诗画说:“对。墨情说了,所有汤药双人煎、双人验。食材每日晨昏各查一次。”
知意说:“那我多安几个人在厨房附近。谁往里递东西,我都看得见。”
书诗说:“还有门禁。主子院子里的事,外人不能随便进。尤其是夜里。”
诗画说:“这点最难。老管家肯定要派值夜的。”
书诗说:“让他派。但我们的人也值。轮班表由我们定,名单由我们批。谁当差、几点换岗,都写进章程里。”
知意说:“那不就成了咱们说了算?”
书诗说:“表面看是合规矩。实际上,人是我们的人,时间是我们排的,出了事也能立刻知道。”
诗画说:“人事这块你最熟。你怎么打算?”
书诗说:“主子身边四个大丫鬟,我是正经管事的。进了门我就去见老管家,递拜帖,说要理一理后宅事务。他要是问为什么,就说奉命行事,为的是省王爷心力。”
知意说:“秦淮不是说了嘛,后宅全交给我们。”
书诗说:“话是这么说,但不能直接顶上去。得慢慢来。先从咱们院子开始,站稳脚跟,再往外扩。”
诗画说:“钱的事你放心。我已经核过三遍,聘礼里的地契铺面都没问题。月例银子我单独存着,不动。”
书诗说:“好。那接下来就是文书。我把刚才说的都写下来,做成《内院行事章程》。”
诗画说:“这条‘贴身婢女可直通门禁’,会不会太扎眼?”
书诗说:“不会。这是为了方便请医问药。哪位主母生病了还得等通报?说不通。”
知意说:“对。我听闻秦淮有次半夜烧,无人敢去请大夫,耽搁许久。”
书诗说:“那就更得写进去。安全第一。”
诗画说:“那这条‘私产采买无需报备’呢?”
书诗说:“加个注释——限主母私人用度,非府库开支。合情合理。”
知意说:“行。反正咱们花的是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