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屿对上他的视线,又很快挪开,强迫自己保持基本的人性。
伽巧的投怀送抱来得太轻易,害得祝南屿差点忘记原本计划。
自己不该这麽轻易被原谅。
或者说,在伽巧的认知中,根本没有‘原谅’这个概念。
即使祝南屿做了那麽过分的事,伽巧也没有记仇。
可是,那不代表造成的伤害不存在,可以轻飘飘就此揭过。
“你不睡吗?”伽巧侧过身,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祝南屿快点睡过来。
祝南屿闭了闭眼,几乎绝望地叹了口气,深深表示无法理解所有追妻火葬场的渣攻。
他们起码有明确的赛道。
而想要获得伽巧真正的原谅,祝南屿先要给自己铺个赛道,然後再盖个火葬场出来。
还真是,地狱级难度。
“娇……伽巧。”
祝南屿曲起膝盖搭在床沿上,形成几乎半跪的姿势,俯身靠近伽巧。
这个距离非常近,几乎能数清他浓密而又纤长的睫毛,嗅到身上那股清浅的冷香。
伽巧定定望着,差点儿以为他要吻自己。
听见祝南屿突然改口,胸口好像突然被撞了一下,闷闷的,说不清究竟是哪种情绪。
“我一声不吭消失四年,又毫无征兆出现,还通过其他身份试探你……”祝南屿一眼不眨凝视他,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清晰,“对于这些,你没有想问的吗?没有想听我解释的吗?没有希望我做的事吗?”
“没有。”伽巧立刻回答,声音无波无澜。
反正祝南屿现在回来了。
他们像从前那样,不就好了?
祝南屿总是喜欢搞一些没有意义的‘形式’,为什麽要那麽麻烦?
“这样不好吗?”伽巧理所当然地说,“像以前那样。”
祝南屿似乎笑了下,眼底却比窗外的夜色还冷。
“你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是意味着……”祝南屿仿佛故意激怒他似的,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显得无比残忍,“我以後可以用同样的方式,随时消失?不回来也无所谓?”
听到这话,伽巧原本带着点困意的眼睛,瞬间清醒了。
同样的方式……
回想过去四年,那种空旷丶枯燥丶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等待。
伽巧抿了下唇,无意识咬紧唇角。
确实,伽巧本来觉得无所谓。
他擅长守在一个地方等待,生命大部分时间,都在被动的等待。
可他不想再无望的,等候一个也许不会回家的人。
想到那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伽巧才从心底最深处,琢磨出一丝难以忽略,不知何时悄然成型的委屈和……怨恨。
他原本以为祝南屿回来,一切就能恢复如初。
然而过去四年,如同横隔在他们之间的裂口,无法轻易修复。
“终于意识到了吗?”祝南屿伸手,想抚摸伽巧慢慢紧绷的脸。
就在指尖触摸他肌肤的瞬间,寂静的房间响起一声脆响。
‘啪——’
伽巧猛地擡手,重重拍开他,眼底蒙了一层霜,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
“再有第二次,我就杀了你。”
丢下这句陈述,伽巧低头裹紧睡袍,头也不回往外走,背影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刚走到房门口,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仔细听还能分辨出鹿珉急促的阿巴阿巴。
伽巧拉开门,想问鹿珉有什麽急事。
话还没说出口,鹿珉立刻踮起脚,把线圈本怼到伽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