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是何方势力遣此人来,不过这般样貌,确实足以为王玚所用。
既然流言四起,不若让它变成“事实”,何至于让各方势力抻长了脖子瞧来瞧去,累得慌。何况如今身处困境,王玚也不想误了谁家好姑娘。
一只来路不明的黑猫轻盈跃过窗台,他倒也不怕人,直奔王玚攀上膝头,喵喵的不停,好似很着急。
“哪里来的玄猫?玄猫进宅,逢凶化吉。”
王玚顺势把小黑抱起来,举在眼前,似是不经意间向上瞥了一眼。梁上藏着的人瞬间冒了浑身冷汗,他以为自己已被发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喵——喵呜——”
小黑猫口不能言人语,四脚扑腾各比划各的,快把自己急死了,这王玚怎麽了?把脑袋撞傻了?
“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
王玚没有解读出任何一句喵语,把一直讨食的玄猫抱在怀里,出门吩咐侍做些猫食。玄猫进宅,驱邪避祸,得好生照顾。
主子既不声张,五甲也假装没发现梁上的小人,他说起方才所见:“主子,方才我路过盥洗室,那人似是不从。”
许明霁闹出的动静不小,噼里啪啦的。
“哦?去把人带来。”
戏台与看客都在,伶人怎能临阵脱逃。
盥洗室门前,五乙钳住许明霁,转头默念非礼勿视。
春怡急忙告状:“五大人来得正好!这伎子也太过骄横,好不服管教,得叫五大人治一治!”
许明霁白眼翻上天,什麽玩意恶人先告状,要不是担心这里真的会草菅人命,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谁是娼伎?我还没追究你们逼良为娼!”
“你!”
“你什麽你。”许明霁转头问,“王……你家公子在哪里?我有要事找他。”
春怡被这人的尖牙俐齿气倒,还欲辩上几句,可许明霁抢先开口。
“还有,男女终归授受不亲,既然要我伺候公子,那能让姑娘家先用了去?”
许明霁松开混乱中拽在手里的筒状物,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换了语气,三分埋怨七分委屈。要是姜序在的话,听到这声音就知道发小准没安好心。
“这位五大人,你结亲时也先让男子替你的新娘先收拾干净?”
五乙看着屋檐皱眉,他自认对床笫之欢略懂一二,主子先前也确实是吩咐换身衣物,这人手脚齐全的没理由自己做不好。
如何取人性命五乙有千百种手段,但是处理眼下这情况他还真拿不定主意,早知道和哥哥换值,哥哥来比较得心应手。
“让他自己收拾。”
“五大人!寻常女子便罢,男子在伺候人前哪能不仔细些,怕是会败了公子的兴致。”
“我的双手是摆设?还是说……其实是姑娘觊觎我身子?”
低眉欲泣,好不可怜,这是许明霁小时候和自己妈妈撒娇装病不上课的拿手伎俩。
五乙实在不想和白花花的许明霁过多纠缠,直接把人推进屋里,掩上门,转过身,站如松。
“一炷香後出来。”
春怡绞着衣摆不甘心,但一想到公子就此厌恶许明霁,且有五乙这个榆木脑袋担着责任,应承後就带着侍女退下了。
这什麽破衣服,系带也太多了,到底有几层啊。
许明霁艰难地换好了衣服,对着铜镜打量自己,还好,还是他自己的脸,凑近细看,连小时候摔跤在眉毛上留下的小小疤痕都在。
眼下许明霁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道,唯一算是认识的只有王玚,既然刚才说要送他去王玚床上,他就打算先好好利用一下“姘头”的身份。
“听闻你不愿?”翻着书信的王玚头也不擡。
喵——
[是他!你们终于搅合在一起了!?]
没人听懂猫语,小黑嗷呜嗷呜的被五乙抱走了,房门掩上,留两人独处。
“公子真的不认识我吗?”许明霁试图从王玚身上发现些端倪,还是长在自己审美上的脸,可惜神情太过陌生。
“不曾见过。”王玚已然认为眼前人不过是仗着姿色胡言乱语,衣服也不好好穿,全是勾引人的把戏,“唤何名?”
许明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高级会所里被点名的陪聊。他和擡眸的王玚对上视线,脑海里自动回放小径旁的残肢断臂,猩红的碎肉,不自觉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