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们一身病,王大人好心给你们送药治病,哪知净是白眼狼!”
“王大人赶紧把他们关起来!”
“可别让疫病再起!干脆烧了他们!”
群情激愤,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没人舍得冒险,眼下自己没病没痛,染了病的人死在哪,他们实在不想多管闲事。
林三牛心如死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可知造谣煽乱,按律当斩?王大人念在洪灾疫病之际,暂将尔等关入囚牢,待灾情平定後再行发落。”许明霁回到王玚身边,趁衆人未留意,对着王玚眉眼弯弯。
王玚绷住了冷脸,伸手把许明霁拉至身後,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朗声道。
“为了让更多人活着,隔开你们甚至焚尸实属无奈之举。今日闹事者,严惩不贷!我也知你们受苦了,但各位若是安分守己,日日配合大夫,当真死路一条吗?”
周遭有人眼眶泛红却不再言语,忽如其来的闹剧与危机就这麽被化解了。
窥探的谢家人皱起眉,他不管身旁的人如何哀求再给一次机会,只是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在地上找了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把不知名的的东西涂于其上。
“你的妻儿还能否在谢家安稳度日,全在你一念之差。”
“……”
“你不愿?”
“……多谢。”
人群就快散了。
混乱中,不知是哪里来的石块朝着王玚砸了过来。石块带着风声呼啸而至,许明霁没有思考,他直接转身想护住王玚。
王玚用巧劲压着许明霁,擡手抽剑格挡,只是不慎被擦伤了手背。他随即抽出袖间暗器,眨眼间那人未曾反应过来便悄无声息地倒下。
五乙立马摸出李老配的药丸,可缓解百毒。他见王玚手上的伤,肉眼可见乌紫一片。
“谁让你以身相护!”王玚揪住许明霁衣领,斥声道:“许明霁!先护好你自己!”
“这是怎麽了?毒!”
许明霁一字不入耳,只急忙背起王玚上轿,着急着要回府找李老。
方才还训斥自己胡来的王玚,回程路上未走出几米,忽然脸色发青,他自封经脉後,便不省人事。许明霁慌了神,握着王玚冰冷的手,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王玚有事。
到了府邸,马还没收回蹄子,许明霁跳下车轿,他几乎是撞开李老的房门,拉起李老就往王玚身边狂奔。
许明霁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来来回回走了许久他又问:“怎麽了?说句话呀!”
王玚躺在床上,已被李老施了两回针,又灌下一副药,吐出些污物,他的脸色才不透着一股死气。
“凶险异常。”李老鬓角又添花白,他搭脉片刻,眉头拧成了疙瘩,“此毒蹊跷,竟是自蛮族而来,棘手。”
许明霁拳头握得发白,眼角发红,却又无能为力,他怕极了。
“若平安熬过今夜,便无性命之忧。”
李老再施一针,嘱咐许明霁仔细照看王玚,但凡有任何异样都立马叫他。李老去煎药,在外间亲自盯着火候,不容差错。府邸内一片沉重。
闻讯赶来的小黑跑得跌跌撞撞,他看了好一会才松一口气。喵——
[王玚没事,他命不绝于此。]
许明霁揉揉猫头,“他没事的,对吗?”
小黑点头,示意许明霁放宽心。
“可是生病了会疼,更何况中毒。”许明霁静了一会,才接着说:“他以前也经历这麽多苦难吗?如果不是我,他是不是就不用再经受一遭?”
[别自责啊,这都不像你了。]
“我怎麽忘了,重来一世,就要再死一次。王玚还要面对噩梦般的国破家亡……现在我後悔了……”
喵呜——小黑蹭蹭王玚仍旧泛紫的伤口,又拱拱垂头丧气的许明霁,他试着安慰许明霁。
[你也会经历山河飘摇,过去的苦难无法改变,可这次你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或许是我自私了。”许明霁听不懂小黑在说什麽,但他清楚的知道後悔无用,“只好把我的以後全赔给王玚了,时间快点过去吧,我要带他回家。”
许明霁坐在床边,俯下身来,和王玚额头相抵。
“快点好起来,我的阿一。”
窗外的月光寒凉,许明霁就这样守着,一夜未眠,心里默默祈祷着天快些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