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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第2页)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州府杜大人突然拜访,所为何事?王玚不紧不慢地让许明霁吃好,才悠悠地去前厅会客。

许明霁对外仍旧蒙着半脸,虽然他不喜欢许泽之,但许泽之这些天确实在一线奔忙,他不给大部队添麻烦。

“後生可畏啊,将门之家的子孙果真是一表人才。”

杜鉴书见人便拱手相迎,没有分毫被晾起来的愠色,反而笑脸相迎,拿出了一副长辈的和蔼模样。

“杜大人何须多礼。南江之灾尚未结束,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言及此事,我是心系百姓,夜不能寐呐……”

杜鉴书情真意切,话里话外无非是在哭诉南江一带的财政难以为继,他这个父母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他此番来见,还美名其曰给晚辈带来了见面礼,一匣子东珠,价值不菲。

与谢氏斡旋颇有成效的李大监也在,他在宫里什麽珍宝没见过,这一把东珠流光溢彩实乃上上品。但眼下他却无心把玩这稀奇之物,东珠像是用民脂民膏浇铸的血汗珠。

几人轮番打太极,许明霁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杜鉴书今日未穿朝廷服制,一身常服锦衣富丽,贵气逼人。可杜鉴书擡手时不经意露出的里衫,针脚粗糙,似还起毛球,这不合理。

杜鉴书今日是听了谢氏的令来送粮的。这批陈粮早就该下放各县赈灾,可他不过小小州府,人微言轻,拗不过谢家根深蒂固的势力,连句话都带不出南江。

谢家在南江旁系衆多,人人都想分一杯羹,都疑心自家是不是少拿了好处。因而本可以尽早控住的水灾,被层层搜刮过救命钱财後,莫说粥可浮筷,连有没有几粒米煮水都难说。此前所剩无几的救济粮,都是杜鉴书勒紧裤腰带省下的。

谢家老母见这王家的小子上来就要打要杀,她呸,也不看看这里是谁家的地盘。即使谢韫再次来信,言明平息灾祸才是头等要事,谢家老母仍旧不愿施以援手。

要人?她快入土了,哪里离得了人。

要粮?谢家一清二白,哪里有馀粮。

加之在泗州的旁系天天来她身旁吹耳边风,说是儿子远在京城,哪里知道娘亲在自己家受了天大的委屈,断不能让别家的人来此处作威作福。

今天杜鉴书能来送陈粮,还是他家娘子的功劳。杜娘子连月拈针引线,绣下的仙桃祝寿屏风甚得谢家老母的欢心,她说着些讨巧的话祝贺,不经意间提起。

“可惜京城来的人催得紧,老让我分神。不然定能让谢老先生您早些日子,瞧见妾身的拙作。”

“不打紧,你有心便好。”

谢家老母指使着孙媳妇左右搬弄屏风,看得她心旷神怡,“不过是些米面罢了,他要便拿去,整日扰人真没规矩。”

“谢老先生慷慨,那小子不懂礼。”

一群人嬉嬉笑笑的,好不热闹,那一匣子东珠就是谢家给杜娘子的回礼,谢家老母说每每见杜娘子都是那几套行头,太过小家子气,要杜娘子多换些花样才好。

不然她儿子在谢家当她侄孙的陪读,都会丢了份。

杜娘子深感得幸,谢着恩弯着腰,缓步退下。

此乃前话,眼下杜鉴书送粮送到了可信之人手里,告辞时脸上疲惫的笑意都真了几分。

李大监随手查看米面,新陈交夹,是他绝对不会入口的东西。可他也曾穷苦过,深知对流民来说已是难得。他得王玚点头,便立马张罗着下派米粮。

许明霁同王玚说了杜鉴书身上的异状,王玚也告知许明霁探子收罗的信息。

杜鉴书确实不像是什麽好人,搜刮百姓的事没少做,也没少替谢氏的人制作冤假错案。他本一介寒门学子,当上州府纯属偶然,如今家底丰厚,无一不出自民衆身上。

但也难以断言杜鉴书是个坏人,他为官近十载,官至州府也无一亲戚也跟着他鸡犬得道。相反,此次南江之祸,杜鉴书的表哥还因抗洪救民牺牲了,那里的乡里乡亲都主动为其吊唁,皆穿白衣戴纸花。

“要做一个存了良心的官,得比贪官更贪,比奸臣更奸。”

“阿明倒是通透。”

许明霁摇摇头,他自知自己只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後世之人,真正身处泥潭之中的人,应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米粮仍有缺口,但南江一带也并非全是各为己私之人。

王玚照常上街巡视,这日遇上了乡贤结队,主动拦路。几人带着大家夥自发募捐的银两与药材,尽己所能想为故园做出些贡献。

“大人!我们一介草民做不得什麽大事,留了家里的口粮後,还有所馀,皆在此处。虽显单薄,万望大人收下。”

“我身边死病不知几何,留着一口气,没曾想京城里来了神仙,有药治病,还有粥喝。如今还能做些活计换钱,这是刚领的铜钱,也请大人收下!”

“大人!这是我家的一袋碎米,也够一人吃上几日,收下吧大人!”

“我家也有一些吃剩的米面!大人等我一等,我让我家小子去取了!”

“我祖上行医,能辨药材!大人让我去帮忙吧!”

百姓向来沉默惯了,年年勒紧裤腰带缴纳各种税款,咬咬牙也能活下去,来年总会更好的。

一场洪水,一场人祸,摧毁了对未来的微薄希冀。

他们来不及哭喊,就要带着家人四处逃命。

可当看到有人愿意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哪怕只是送来一碗热粥。这些平日里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的百姓,便愿倾尽所有,用最朴素的方式回应这份善意。

许明霁在王玚身後,看到了百姓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亮,在萧瑟的秋风中传递着生生不息的暖意。

“就是她!就是她教唆焚尸!”

有过一面之缘的妇人叫喊得撕心裂肺,指着许明霁咒骂。她身边涌现着暴民,个个眼里淬了毒。

总有人不幸染疾,为了不让家人染上病气,他们愿意被隔开等死。可连死也不能留下全尸时,那份积攒的绝望便如火山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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