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叶老师一面,就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叶老师。”路修渴求道。
“可是……太太,您怎麽出来了。”
那边发出一些刺啦刺啦的声音,紧接着,那个女声道:“你进来吧。”
路修喜出望外,他跟着一个仆从进了屋,那个仆从先是带着他到了客厅,客厅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但神色有些疲惫的女人。
看上去是叶宴的母亲。
两人寒暄一番,知道了路修是谁之後,叶母温和道:“我那个小儿子实在是太宝贝他的哥哥了,精神紧绷得厉害,这些天来探望你叶老师的人都进不来,你不要多虑。”
说着她苦涩笑笑:“其实医生说,小宴多和人接触才有利于他的病情。”
叶怀拙这次似乎也受了刺激,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却有些疯疯癫癫的,对于叶宴的事情更是咬死了不肯松口。
明明医生告诉他们,叶宴目前的状态还是多和人接触好得快。
可偏偏叶怀拙着了魔,不仅不允许有人来探望叶宴,甚至连他的父母来看叶宴,他都会阻拦。
叶父被叶怀拙气得不行,直接给了他一耳光,让他自己清醒清醒,但叶怀拙犟得厉害,甚至说要带着叶宴搬走,最後还是叶宴劝他,他才勉为其难地决定离开叶宴一个小时。
不过这些叶宴的母亲也没有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她不好多说,因为不放心路修自己去看叶宴,所以她们一起来到了三楼。
沉寂的偌大的房子里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琴声落寞,像是寂静的夜里飘扬落下的树叶,让人听了心里不免有些酸疼。
叶母带着路修走到了最里侧的一间房,她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应,于是只好推开门。
打开门,琴声响彻在路修的脑海里,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叶宴坐在漆黑的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像是舞动的精灵。
许久不见,叶宴似乎更消瘦了,路修按耐住冲上去拥抱叶宴的冲动,却按耐不住张扬的心跳。
屋子里的窗户开着,白色的纱帘随着冷风翻飞,房间里除了一台钢琴以外,还有许多油画以及雕像。
叶母叹口气:“之前他生病,每天能看见的时候,就会待在这里。”
“生病时画的?”路修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画像,觉得很不可思议。
“很不可思议吧,他就算被痛苦折磨得不成样子,那些画像里依旧可以看出他对生的渴望。”叶母说着眼眶有点红,“除此之外,我很清楚,他是怕我们担心。算了,不说了,你去和他聊天吧。”
叶母把助听器递给路修:“怀拙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尽量,不要太久。”
屋子很大,东西挤挤挨挨地放着,反而显得有些拥挤,路修看着那些被叶宴创造出来的东西,心里像是被很多东西冲击着。
那些画像色彩艳丽,让他恍如置身在一片片花海里。
他对叶宴的崇拜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他难以想象叶宴的心性到底有多坚韧才能在经历了这许多磨难以後,依旧不放弃对生的渴求。
可除了崇拜,更多的,是心疼。
明明他已经这麽努力地活着了,为什麽那些苦难和折磨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路修眼眶红了一些,他擡起头,缓了缓情绪,等确定自己没有什麽异样後,他低头却发现叶宴不知道什麽时候擡起头来歪着脑袋在观察他。
湛蓝色的眼睛忽隐忽现,透亮的眼睛有些像猫眼。
叶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偏过头去:“找我干什麽?”
路修走到他身边蹲下,和他面对面:“怎麽戴上了镜片?”
“我弟走了,我妈他一定会找人来见我的。”叶宴顿了顿,“你很恨我吧,我没有担起身为老师的责任,没关系,这次比赛如果输了,我就会离开异能学院。”
路修连忙说:“不是,我……我们都很担心叶老师,至于考试的事情,他们让我告诉您,我们不会放弃的,我们会战斗到底,为了自己而战,为了你而战。”
叶宴看着路修眼神里流露出的真挚,沉默片刻:“谢谢。”
路修没有给叶宴带助听器,那几天二人被困在山洞里,叶宴被迫时时刻刻戴着助听器,耳朵都红了,反正叶宴也能读懂唇语,没有必要非得戴助听器。
“叶老师,好好休息,不用着急给我们回去上课,您已经教会他们很多了。”路修一字一句道,“这些够用了。”
叶宴恹恹道:“自大,不要太小瞧简景深他们。”
“没关系,我会证明的。”路修眼里很坚定。
叶宴“嗯”了一声,转过头将手搭在钢琴上:“你回去吧,我弟弟可能马上就回来了,他要是看见你,会生气的。”
路修拧眉:“他明明知道怎麽样对你最好。”
叶宴虽然没有看他,但也知道路修在想什麽:“我弟弟有自己的考虑,他会想通的。”
之後几天,叶母总会找机会将叶怀拙支走,然後让路修来陪叶宴。
路修不知道叶宴喜欢什麽,只能给他讲一些学校的事情,渐渐的他发现,每次他谈到那些学生,叶宴的眸色总会有些许闪烁。
他明白那是叶宴的事业,是他重新站起来走向成功的标志。
他不想放弃,但即使这样,叶宴依旧没有选择回去上课。
路修倒是不在乎这些,他们那些学生也不在乎,只要叶宴身体康健,其他的都无所谓。
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路修来这里第四天,刚准备走时,就被一脸阴翳的叶怀拙抓包了。
那眼神里的情绪,路修很清楚。
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