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是他不方便,但又不乐意拿拐杖。”钱宇崩溃道,“不是吧?看起来那麽诡异吗??我只是带他走路啊!”
“哦,起到一个导盲…人的作用。”她悬崖勒马。
差点顺嘴,一骂骂俩。
“那姑娘的嘴跟你相比,也不遑多让。”钱宇边拿筷子边吐槽,“燃哥,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下回还是等我开门吧。”
迟燃没吭声,接过筷子,左手扶住盘子,用筷子戳两下盘里的内容。
“土豆炒鸡,这俩东西就不可能难吃。”钱宇盛饭递给他,“求燃哥赏脸多吃两口,我得跟颖姐交差,你再瘦颖姐得把我炖了,给你补身体。”
迟燃没说话,筷子从盘子里夹起某个东西,凑在脸前分辨半天,难以捉摸,问:“这是?”
“土豆,你尝尝!”钱宇卖力推销。
迟燃手伸平,筷子一松,土豆落在桌上。
啪嗒,一声脆响。
“熟土豆不是这动静。”迟燃捏着筷子点评。
“你少胡扯,我煮半小时呢。”钱宇又夹起一块,放到他筷子上,“显然糯的,你试试!”
迟燃犹豫片刻,还是张嘴咬下。
咔哧,一声脆响。
连钱宇都听得一清二楚。
迟燃扭头将嘴里那半口吐出去,撂下筷子。
“嘶。”钱宇自己夹了块土豆,飞快嚼了嚼,“哎,这块熟了!可能那两块没加热到,来来我给你挑。”
迟燃听着碗里有两声闷响,但他没动筷。
钱宇也没好意思再劝他开土豆盲盒,而是千挑万选,找了块漂亮的鸡腿肉,“那要不吃块鸡?”
迟燃垂眸挑眉,默许钱宇给他夹了块鸡。
他小心翼翼地用犬牙撕下小块肉。
调味不好吃,但能吃。
真不容易。
迟燃松口气,大口咬下去,筷子用力,没扯动。他放下筷子用手捏着骨头,再一扽,依然扽没动。
几秒钟後,他品品嘴里的生鸡腥味,全吐回去。
“下回你先尝。”他摸到水杯漱漱口,彻底放弃,扔下筷子起身走人。
“没熟?”钱宇茫然。
“哪能啊,抓紧拼起来,没准还能飞。”
迟燃拿着从厨房顺来的黄瓜猛啃几口,才勉强将嘴里那股生鸡味压下去。
他坐在钢琴前,手搭在琴盖上摸了半天都没动,半个音阶都没弹。
没什麽心情。
他恶狠狠地啃着黄瓜。
莫名有些恼火。
倒不是气钱宇,钱宇烧饭这麽多天,没烧厨房就算有功当赏。
比起钱宇,他更气这个现状。
这种要咀嚼好几次,才能识别出生肉的现状。
这种恼火挺熟悉,两年前刚瞎的时候,他每天都很恼火。每件熟悉的事都有陌生的体验,无措又无力。
跟今天吃生肉的时候差不多。
他坐在琴凳前,脑子里乱七八糟,怎麽也回忆不起来能看见的时候是怎麽吃饭,又是怎麽拿外卖的。
只有失明後的记忆,一遍一遍循环播放。
厨房的方向忽然传来音乐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没关门,很元气的前奏清晰地飘进来,非常抓人。
“什麽歌?”他朝着门口问。
正问着,前奏结束进入主歌,那女声刚唱两个字,他就觉得耳熟。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歌已经停下。
钱宇人还在厨房,扯着脖子问:“说啥?没听见!”
迟燃侧头,也用很大力气扬声说:“问你什麽歌!”
“啥?”他还是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