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直到将桌子上的碗碟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许若言才餍足地叹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揉揉自己的肚子。
“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她不禁喟叹道。
裴觉支着头,在一旁看着她笑。
只这短短的半个时辰许若言已经把自己哄好了,她已经完全无视了裴觉的目光,也不管自己方才的吃相多难看了。
“说说吧,你的筹码是什麽?”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上。
裴觉正襟危坐:“江南这边天高皇帝远,各个州府早已自成一派,即便是齐风也很难插手。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各个州府统一起来,组成一支更为强大的丶能与朝廷抗衡的势力。”
许若言撇撇嘴:“你真觉得这件事情这麽好干吗?我瞧着没个三五年根本做不到。”
这椅背又硬又直,一点也不符合人体工学,没多久就坐得她腰疼。她索性往柔软的丝绸被上一趴,哼哼着打了几个滚儿。
真是难以想象自己天天都过得什麽苦日子。
这几日舟车劳顿,他们又急于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今许若言的脸一沾到被子眼皮子就发沉,再加上房里点的熏香柔柔软软的直往她鼻子里钻,没多久她就快要失去意识了。
“夫人?”
许若言迷迷糊糊地听到裴觉在喊她,便拼尽全力试图睁开眼,然而刚睁开一条缝就耗尽了所有力气,这一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裴觉悄悄起身,将屋内的灯都灭了,只留了床头一盏红烛轻轻摇曳着。借着微弱的光,他轻手轻脚地在许若言身边坐下,细细描摹着她隐匿在暗处的眉眼。
”夫人……”
他似乎是着了迷,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点上许若言的眼尾。
再是脸颊,下巴,嘴唇……
浓浓的夜色中,裴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感受着许若言绵长的呼吸,感受着指尖之下她微凉的皮肤,忽然就原谅了所有。他原谅了自小就离他而去的母亲,原谅了将他推上高位的父皇,也原谅了待他不公的上天。
他只要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就够了。
人们常常会说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如果说许若言是上天大发慈悲对他人生前半段苦难的补偿,那麽他原谅了。
他闭了闭眼,将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尽数藏起,然後低下头,温柔地吻上了许若言的额头。
“好梦,夫人。”
……
一夜过去,这一觉许若言睡得十分安稳,以至于她终于醒来时已经快到正午了。
“怎麽这麽晚了!”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後又两眼一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正推门进来的裴觉看见这一幕连忙跑过去将许若言扶起来:“夫人你没事吧?”
许若言无力地摆摆手:“无妨,就是起猛了。”
她甩了甩头,试图将困意都甩出去。
“现在是什麽时间了?你怎麽也不叫我。”
裴觉十分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现在是午时一刻,没有很晚。”
许若言听见这个时间,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快点快点,不是还要去见宋明阳吗?”她动作麻利地翻身下床,蹬鞋穿衣一气呵成,“再晚就来不及了。”
裴觉跟在她身後帮她整理衣服:“不急,我们傍晚再去也来得及。”
但许若言的理念向来是赶早不赶晚,急匆匆收拾完就拉着裴觉出门了。
“你昨天还没告诉我要怎麽做,”她有些自责地摇摇头,“不应该那麽早睡着的,我们应该好好计划一下。”
裴觉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我们不急的。”
许若言一听就来气,一巴掌拍到他的後背上:“这麽大的事你还说不急!等人家杀到你面前你着急不就晚了?”
这一巴掌打得裴觉闷哼一声。他将痛都堵在了肚子里,只剩下了满眼的委屈。
“就是想让夫人多休息一下。”
许若言这才发觉是自己意会错了他的意思。她看向裴觉那双盛满委屈的眼睛,简直愧疚得想给自己两巴掌。
她急忙给裴觉顺顺气,一下一下抚过刚刚被自己打过的地方:“不好意思哈,是我不对,我给你揉揉?”
裴觉瘪着嘴,把手伸到许若言面前:“手疼?”
许若言:?不应该是我手疼吗?怎麽还开始碰瓷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看裴觉的手,又擡头,正正好对上了裴觉直勾勾的眼神。
……行,牵手就牵手。
她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将手重重搭到了裴觉的手上,接着就被紧紧握住了。
裴觉的指尖划过一片柔软的皮肤,他微微擡起眼,捕捉到了许若言耳根的一抹绯色。
裴安果真说的不错,撒娇男人最好命。他得好好奖励一下裴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