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时候,秦氏集团发布通告,秦铭遇为指定接班人,继承其父亲秦晟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并且秦氏集团设立两年董事监护期,监护董事会由另外的两名董事丶律师丶前首席财务官丶独立顾问组成。
期间集团决策将由监护董事会与秦铭遇共同完成,等到秦铭遇本科毕业,且无重大失误,将自动进行权力交接。
接着,新闻也同时登上了冕兰的财经和娱乐新闻头条,并且附上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秦晟和西装革履出现在集团总部的秦铭遇的并列照片,从视觉上便对比强烈。
仿佛这场秦家内斗终于落下帷幕。
秦氏集团的股价在经过多□□跌後又一次跌入谷底,短暂下跌後又开始了迅速反弹,仿佛除去秦晟及其私生子这些不稳定因素之後,即使秦铭遇还很年轻,但与父亲截然不同的作风,让大家对集团未来有了新的期望。
第二周过去後,贝尔哈文道路上的警车少了很多,学生活动中心解除了封锁,图书馆等一些设施也恢复了之前的24小时开放。
贝林市警局在六月十五日发布了调查报告。
大意是秦睿在六月二日于贝尔哈文学生活动中心的B1层释放大量催眠性气体,导致学生丶教职工和後勤人员失去意识,致使部分人挫伤和骨裂。
释放气体後秦睿自杀,因为嫌犯已经死亡,且没有造成其他重大伤害事件,案件调查暂时结束。目前所有受害人员都已经出院,环保署对学校进行检测也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质。
当然致使许多人不满,特别是一些阴谋论者,压根不相信通报和环保署的检测报告,连秦睿袭击一事是为了掩盖学生活动中心地下邪恶实验的说法都出来了。
秦铭遇给路屿打了电话,警方通知周一就能领走秦睿的遗体。
路屿在周一晚上同秦铭遇在河关殡仪馆见了面,这个位于南边郊区的大型殡仪馆不仅有火化场,还提供土葬和海葬服务。
闻君溪一听说能与死者对话,欣然同意与路屿前往,晚上的殡仪馆没什麽人,郊区也十分冷清,充斥着夏虫的鸣叫。
秦家没有给秦睿设置灵堂t,秦睿被放置在一处单独的停尸间里,来到殡仪馆的人秦家人也只有秦铭遇和他的两个助理及管家,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正装。
秦铭遇明显瘦了许多,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路屿,没有透露出明显的情绪。
他示意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则领着路屿和闻君溪前往停尸房。
半路上,路屿忍不住问道:“你们打算怎麽处理秦睿?”
“今晚会举行海葬。”
“今晚?”路屿吃了一惊,“怎麽没有其他人来?”
“只通知了少数人,防止媒体得知消息。”秦铭遇解释道,“他的母亲不愿意过来,我父亲行动不便,所以只有我来了。”
到了停尸房,秦铭遇同值班人员说明了情况,对方开门让他们进去。
里面是个空旷的房间,温度被调得很低,没有储藏柜或其他杂物,也没有摄像头,中间的床上躺着秦睿,已经被换上了正常的白色衬衫和黑裤子,脸色清灰,面容平静,不是梦里扭曲的表情。
和绿岸镇被反杀的陌生暴徒不一样,此刻秦睿的尸体成了死亡的具象化,突然从曾有交集丶与秦铭遇存在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
这样的认知忽然让路屿战栗不已。
她仔细盯着秦睿脖子上的痕迹。
“尸检报告上他的死亡是因为器械性窒息,被某种金属链条勒死,现场没有挣扎或打斗的痕迹,没有拖拽尸体的痕迹,也无法找到勒死他的凶器。”秦铭遇说。
路屿记得那两个警察来病房做笔录的同时,也将所有人的随身物品都搜了一遍。
“死亡时间呢?”
“六月二日下午六点十五分。”
差不多就是袭击发生後的时间,路屿最後看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还是活着的。
他是在她面前死去的。
路屿闭了闭眼,只听秦铭遇继续道:“警方对自杀还是他杀这件事还有争议,秦睿胸口有压痕和软组织挫伤,法医判断被人施救过,但无法判断精准的时间,一天前到死亡後做的都有可能。但他们没有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调查到此就终止了。”
路屿正紧张自己会不会又被叫去询问,听到最後一句忽然愣住。
“为什麽?”
秦铭遇轻声道:“或许是上级叫停,没有人希望贝尔哈文出现一个凶手,除非找到了凶器,否则这起案件会一直被封存。”
“贝尔哈文里的人……谁都没有理由去勒死秦睿吧?”路屿干笑一声。
她和秦铭遇就更不像凶手了,否则怎麽可能通知校警和警察一起进入B1抓人?
天花板灯的冷光倾泻下来,秦铭遇俯视着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脸,眉眼落入一片阴影中,表情变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