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你理解的。”
“嗯,我理解。但是我要说好,你不可不告而别,若要去,必须一起去。”
周暄岂敢再一次让她陷入险地,刚要回绝,季希音忽地直起身子,红彤彤的眼眸蓄满泪水,决绝道:“要是你敢抛下我,我立马在梅山找个人嫁了,等你回来,我都儿女成群……”
沉闷的气氛瞬间变得活泼起来,周暄陡然哂笑出声,季希音恼怒:“你笑什麽,我说到做到!”
周暄弯了眼眸:“我信你,你若是想生儿育女,待我身子好了便如你的意。”
“呸!”季希音这几日沾染了些梅山百姓的说话方式,不顾礼节娇嗔:“谁要和你生,来日我定要养十个八个俊俏侍从,将我服侍妥帖,人生快意莫过如此。”
周暄揶揄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季希音编不下去了,偏过头去倔强道:“我真说到做到。”
“好,以後府里你说了算。”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季希音不欲和他就此再做纠缠,起身找借口:“我去瞧瞧殿下回来没有。”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齐晟才回来。
他们现住在还算完好的府衙後院,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周暄躺在原先的床上,齐晟刚进屋就调侃道:“不若将这张床搬回京城去,也算咱两同榻而眠的证据。”
周暄:……
齐晟来到他身旁圆凳坐下,正襟危坐,神色不再是平日的散漫和温和:“暄哥想必已经听长宁说了京城的情况,我今日收到叶将军回信,过几日他麾下长子会率军前来,助我夺回京师,可眼下有一难题,需与暄哥商议。”
周暄眸色深沉:“你指的是师出无名?”
“对!纵然叶将军肯助我,可京城具体情况究竟为何我们尚不清楚,师出无名,楚王又是名正言顺得父皇下旨监国,我们若就此回去,便成了乱成贼子。”
即使他们肯定京中定然是发生了什麽事,才会让楚王上位。
可手中无凭,若是不能说服沿途城池,他们便要一路打回去,届时,就算夺回京城,也将受世人唾弃。
“你有何想法?”
齐晟良久没有说话,脸上最後一丝笑意也散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需要有人去游说诸城,更须有人入京,取得京中确切消息。”
周暄吐字清晰,如立下誓言:“我明白了。殿下若信我,此事便交给我。”
齐晟起身郑重拱手:“暄哥,多年来,我将你当自家兄长乃出自真心,也知此去必然危险重重,可我不信他人,也不敢信,唯独你。我相信,父皇让你离京助我必有深意。”
周暄伸手扶起他,抿唇道:“殿下不必如此,于周暄而言,亦唯有回京,方可让我心安。”
待齐晟出去,季希音重新回到房中。
她将脸枕在周暄的手掌里,眼睑垂下一片阴影:“你既已决定那便好好养伤,需要什麽我去帮你准备。”
周暄指尖轻柔刮过她的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季希音擡眸,撑起身子伏在他上方,贝齿轻咬他的薄唇,带着无尽的缱绻缠绵。
周暄伤势稍微稳定後,便下榻整日与齐晟待在一起,临时手绘了一张大齐的简略舆图,将京城周围的州府势力归属一一标注。
明州丶襄州丶徽州丶秦州丶泰州丶幽州丶青州……
襄州与徽州同青州比邻,皆属于镇南侯青野军势力范围。
泰州丶幽州本属于安王范围,可自段父口中得知,陆昭熙同秦王有交易,那麽已十多年未回京师的安王站在哪一方就说不清了。
秦州属西北军范围,暂时安全。
明州是大齐的粮仓,亦是海商最为繁茂之处,明州刺史历来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官员担任。
所以,他们若要借兵,就得绕去明州。
“不知不觉,大齐竟有大半疆土落在对方的势力范围!”齐晟狠狠捶桌。
“镇南侯陆家三代戍守边疆,太後也出自陆家,而且太後的行踪一直没找到,难道连太後也……”季希音咬唇猜测。
齐晟摇头:“皇祖母不会的。她虽出自陆家,可她是旁支庶女出生,因貌美被送入宫中固宠,对陆家并无多少深厚情意,不然当年也不会阻挠陆贵妃进宫。”
“阻挠陆贵妃进宫?”蒋时薇讶异出声,季希音也是第一次听说。
齐晟尴尬地摸摸鼻尖:“事关我父皇私事,作为儿臣本不应置喙,不过你们几位也不是外人,权当说些旧事让你们知晓皇室内部关系。”
季希音同周暄私定终身,两人目前以未婚夫妻自称,她颔首到一半,忽地愣住,她觑了一眼蒋时薇,方才齐晟可是说了,都不是外人,莫非他们两人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