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掐着陆贵妃的肩膀挡在自己身前,哆嗦着嘶吼:“陆昭熙,你疯了吗?母妃可是你亲姑母!”
“哈哈哈哈哈,齐昊,你还是那般自以为是!就因你身在皇家,就因你是皇子,你就可以骑在我头上,将我踩在泥里,若不是你的母妃当年挑拨离间,我父母何至于分离十多载,我又何至于被送进宫受你欺凌!”
陆昭熙面目狰狞,失控地宣泄着多年来内心的痛楚。
幼时,父母恩爱,家庭和睦,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可那一日,一切都变了。
当着他的面,他最敬重的父亲挥手打了温和的母亲一巴掌,母亲唇角溢血,却仍然不愿相信事实,强求辩解。父亲却只是无情的离去。
翌日,父亲将他和妹妹一同抱入宫中给姑母教养,之後父亲便孤身去了南疆戍边,多年不回。
自此,他的噩梦开始了。
妹妹单纯可爱,姑母将她捧在手心里宠,将她宠得目中无人,任性妄为。
而他呢,明着说是楚王的伴读,私底下,却是他满足恶劣趣味的玩意儿。起初,他以为姑母不知晓他遭受的凌虐,一次他举着被鞭打过的手臂露在姑母面前,状告楚王的罪行,姑母轻蔑冰冷的话语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和你母亲一样的贱种,昊儿喜欢你应当感到荣宠才对。乖乖地,别惹姑母生气。”
陆贵妃口中溢出鲜血,一双素手鲜血淋漓企图挡住陆昭熙的剑尖:“是你母亲不知廉耻,和旧情人藕断丝连勾勾搭搭,咳——”
“你胡说!”陆昭熙愤恨的将剑尖又捅入半分:“人是你找来的,戏是你编排的,之後你又在我父亲耳边胡编乱造,就因为你无法接受侯府有了真正的女主人!”
“你自以为瞒天过海,殊不知我早就查到,当年你为了勾搭上皇帝进宫,不惜暗中派人毒死自己的未婚夫婿,又假装清高为其守节,一步步如你谋算进入後宫。”
多年後,季希音回想起陆昭熙的遭遇,仍觉得唏嘘。
想不到陆昭熙的扭曲心里原来是陆贵妃一手造成,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却伤他最深,怪不得他如此恨他们,甚至要亲手手刃对方。
陆贵妃没想到陆昭熙会知晓她入宫的真相,她做的那麽隐秘,连太後和皇帝都骗过去了。
淑妃和宁安本来瑟缩在一角,随着景仁帝苏醒,燕王也即将得势,宁安瞧见对面淳安苍白的脸浑身颤抖的样子,胆子大起来,忍不住嘲讽道:“没想到尊贵的贵妃娘娘手段如此卑劣,满手血腥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她无意的一句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陆贵妃再次喷出一口血水,面如纸灰软倒下去。
没有了挡在身前的人,楚王慌张地松开她,手脚并用往後爬去,嚎叫着:“救我!”
陆昭熙没有半分犹豫长剑朝前一送,“噗嗤”一声闷响,剑尖从後面没入楚王的後背。
剧烈的疼痛反而压抑了叫声,楚王吃痛之下,身子挣扎想往前爬。
望着像狗一眼匍匐的楚王,陆昭熙颇有种快意之感,他抽出长剑,再一次刺入。
画面太过血腥,宁安等人尖叫着往外奔逃。
“拦下他!”燕王和周暄同时呵斥。
再怎麽样楚王也是皇子血脉,他犯再大的罪,也轮不着陆昭熙来施刑。
黑甲军往前冲,女眷和官员唯恐殃及争着往後躲,一时挤攮不退。
混乱中,季希音一眼捕捉到德妃提着宫裙要往外跑的身影,她来不及喊人,赶忙去追。
几乎在燕王呵斥的同时。
殿门处,萧临羡今日的戏演完,正准备带着陆昭然退出宫殿。孰料陆昭然居然瞬间迸发出极大的力气,甩开他轻握的手,混入人群中。
他怔愣一瞬,拔腿去追:“昭然!”
从殿门到皇位之间,其实只有七八丈的距离,若是在平日萧临羡几步就可以跨过去,可今日仿佛有无数的人阻挠在他面前。
陆昭然不知哪来的力气,边跑边拔下头上的金簪,如瀑长发散落在肩头,她不顾一切推开面前的所有人,执起手中的金簪,往背对着衆人的陆昭熙颈部狠狠刺去!
血光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陆昭然白皙的脸颊,她不知是哭还是笑,状似疯癫。
金簪从血肉中拔出,她回眸望向萧临羡,嘴唇微动,决绝地扎向自己雪白的脖颈。
“不要!”萧临羡睚眦欲裂。
咫尺之遥,却如相隔万里。
瞬息之间,好似万年已逝。
陆昭然身後一股大力传来,她被人从身後撞倒整个人往前扑去,天旋地转之间,落入一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