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一扫殿中避到一侧的两人,顾不得避讳,直言道:“陛下,荣安说了几句话,臣妾觉得不对劲,特来说与陛下。”
说完,皇後眼神睨了一眼吴公公。
吴公公心领神会:“都随杂家下去。”
之後吴公公躬身退出殿外,亲自守在门口。
景仁帝:“荣安说了什麽?”
皇後刚要开口,又转向季希音:“还是长宁来说吧,她更为清楚。”
季希音越步上前,福身一礼,其他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陛下,臣女适才一直陪着殿下,殿下时而惊恐呼叫,时而杂乱呓语,臣女觉出不对,唤了娘娘的大宫女雪雁同我一起附耳倾听。”
“臣女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晋升丶杀人丶洪荒。”
洪荒?凌旭朝耳中捕捉到这两个字,猛地身躯一震擡起头来,眼神望向场中的少女,却在看清她模样时瞳孔再次一缩。
皇帝注意到他的反应,视线来回扫过两人,追问:“凌大人有何想法?”
凌旭朝垂下眼帘,压下内心的疑惑,斟酌道:“微臣在另一起案子中曾接触过‘洪荒’二字,不知这位是?”
季希音跟随在皇後身边,未免说错话,凌旭朝先试探对方眼下的身份。
皇後行至陛下身边,解释道:“这位是长宁郡主,荣安出事後,是她一直陪在身边,你且说来。”
言下之意,皇帝皇後都相信她。
想不到,她居然成了最近京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那位不曾露面却是两国共同供奉的郡主身份。
季希音也将他视作陌生人,双眼明亮。
凌旭朝收敛心神,比起她的身份,眼下案件更令他震惊。
他专注分析道:“微臣手里的那起案子,最早要牵扯到八年前的旧案,案情复杂。微臣恳请陛下,给与微臣些许时间,微臣需要回去细查案宗。”
“八年前?”景仁帝和皇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视的神情。
事关爱女,景仁帝不愿马虎和将就,语气郑重道:“凌大人,朕特命你全权查清此案,周暄,你带龙影卫协助,务必查清真相,还荣安清白!”
“陛下。”季希音忽地上前一步,跪拜于地,“陛下,臣女请求协助两位大人一同查案。”
她眼眶泛红,忍住泛起的泪花,娓娓道:“臣女进宫这些时日,得荣安殿下照抚颇多,现下殿下有难,又是发生在臣女眼前,要是不能帮助殿下一二,臣女实在寝食难安,恳请陛下恩准。”
看她真切实意的样子,皇後有些动容,本来这个孩子只是她和皇帝眼中为亲子铺路的棋子,她缓了语气:“荣安之事,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必背负什麽。”
岂料景仁帝竟一口答应:“罢了,既然你有心,朕便成全你的心意,吴全,你去取一块腰牌给长宁,不过你记着,出入皇宫,注意自己的身份。”
季希音心领神会,磕头谢恩:“臣女谢陛下。”
从御书房出来,天上乌云阴沉沉地压下来,仿佛盖在人的心口上,压抑得喘不过气。
有案件的牵扯,两人不再像从前那般避嫌,并肩而行,间或交谈一二。
季希音落後一丈,步伐稳健跟在身後。
景仁帝和皇後步出御书房,正欲去看望荣安,恰好捕捉到三人远去的背影。
皇後问出心中疑惑:“陛下为何同意长宁的请求?”
“皇後是不是觉得,将她困在宫中控在掌心更好?”
“不错。”
“可朕忽然觉得,她眼中有锋芒,有同情,有对真相的欲望,这很好。你应当也瞧出来了,她越是装作不认识两人,越是欲盖弥彰。且放手让她去试试,能闯成什麽样!”
“是啊,我们要的从来都不是困在笼中的温顺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