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看这下车的小娘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登时从里面小跑了出来。他常年和官家小姐打交道,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还没见过这等姿色,媚而不妖,艳而不俗。忙走到兰姝跟前谄媚道,“小的姓吴,是这家店的掌柜。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姐,大驾光临小店,今日可想看点什麽珠宝?”
兰姝见这掌柜一脸讨好的样子,意识到自己今日出门又忘记戴帷帽了,只因往日出门,明棣都会给她安排好一切的,她也犯不着操心这些琐事。
“我们小姐是小凌探花的妹妹,今日前来是想看看簪子发饰。”
吴掌柜自然是听说过近日小凌探花的大名,“原来是朝华县主,失敬失敬,里边请,县主应当是第一次光临小店,小的为您介绍一下。”
一盏茶後,兰姝才从这吴掌柜的口中明白了如意楼的布局。一楼是卖成品的,二楼是定制品,三楼是服务皇亲贵族的。一般小娘子也就在一楼逛逛,徐青章上次是在二楼取手镯,这才……吴掌柜还说,徐青章时不时会来他们二楼定制一些珠宝首饰。
不用多说,那些珠宝都被放在了兰芝阁内。兰姝能想象到他看珠宝时的温柔目光,就好像是在看她一样,他期待那些冰冷的宝石和金银能博自己一笑。经此一遭,她反而生出几分理解他的心思了,不再一味地责怪他纳妾,他也有他的不容易。
“朝华县主,您今日是想买来自己配戴的,还是想送人的?”吴掌柜陪着小娘子转了一圈,见她仍旧兴致缺缺,免不得开口询问。
“我们小姐是想买两件给人添妆的。”
“哦,有有有,县主这边请,这个多宝阁上摆放的首饰最适合送旁的小娘子。”
只见博古架上面摆放的都是一些,两两款式相近的首饰,果然很适合小姐妹一起佩戴。
“吴掌柜,怎麽本小姐来如意楼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奉承啊?”
兰姝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果然冤家路窄,是关蓁然和她的婢女。
吴掌柜上前了几步,弯着腰讨好道,“关小姐,您可误会小的了,定然是上次您来的时候小的不在这,若是小的在,您叫小的往东,小的绝不往西。”
“凌小姐,今日你也是来买首饰的吗?我看你在这站了这麽久,可是囊中羞涩,买不起如意楼的首饰?也难怪凌家是小门小户的,这样,你看上了什麽,挑几样,本小姐替你出了这个银子。”
兰姝瞧了一眼就不再多看了,也没理她,随意从多宝阁上拿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摆放着两支金步摇,做工复杂,金光闪闪,很是惹眼。
“凌小姐好眼光,这麽漂亮的步摇,简州怕是做不出来,想必你也是第一次见吧。”
兰姝笑道,“麻烦吴掌柜替我包起来送到凌宅,算在关小姐账上,如果关小姐身上银子不够,劳您叫人去凌宅取钱。”
女郎把匣子递给吴掌柜後就出了如意楼,也不管身後那人喊着她的大名。
“小姐,您刚刚真是太飒爽了,您没回头瞧,那关蓁然脸都被气红了,还一直跺脚。”
从如意楼出来後兰姝心情很好,她有银子,自然不会买不起两根步摇,但她就想气气关蓁然。兔子被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才不是什麽温顺的小绵羊。
“小姐,您说,关蓁然会不会替咱们付钱?”小丫鬟一脸兴奋地问道。
“若是她不在乎名声的话,她大可以不付,不过她应该会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呀,小姐,奴婢忘了告诉您,再过几日崔小姐也要大婚了。”
经小丫鬟一提醒,兰姝也想起了崔滢,上次她说她未婚夫要冲喜,故而急急忙忙也要成婚了,但她这会不想回如意楼了,遂道,“那这两根步摇,一个给徐大小姐,一个给滢滢吧,我再给涵姐姐绣几张花绣的帕子。”
她总觉得和徐冰涵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感觉她身上有娘亲的影子,虽然她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她是不可能和自己娘亲有瓜葛的,娘亲只有一个表姐,还在张家香消玉殒了。
她琢磨着,夜间点点烛火,两天应该也能绣三张帕子,一想到这,就准备带着小丫鬟家去了。
“请问,小姐可是姓凌?”
身後传来温润男子的声音,兰姝回头,眸子里显现一位眉眼柔和的书生,他身穿苍色棉布长衫,衣摆沾着少许墨迹,手中抱着几卷书,见她回头,先是眸光一亮,接着笑吟吟地又问了一句,“请问小姐的兄长可是小凌探花?”
“正是家兄,不知你是?”
听到小娘子的回话後,他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唇畔的欢喜藏都藏不住,温和道,“小生是凌兄昔日的同窗,姓高,名瓮安,也是今年的文科状元。”
兰姝不认识他,还是一脸茫然的神态,又见他道,“小生曾无意间在凌兄的书籍中见过凌小姐的画像,小姐花容月貌,宛如天上的仙娥,小生对小姐一见倾心。今日一见,实在是难掩心中对小姐爱慕之意。”
“那你可来晚了,高状元,我家小姐已有婚配了。”小瓷也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碰上这登徒子,被当街倾诉了相思之苦,更没料到这穷书生居然还是今年的状元郎,那日御街夸官她并没有去凑热闹。
男子听了小瓷的话,後退了几步,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口中嗫嚅道,“竟是这般吗?是我来迟了。”没过多久,又见他接着说,“那就祝凌小姐与新婚夫婿百年好合,祝小姐万事如意。”
兰姝瞧着对她行礼恭贺的书生,对他道了声多谢就上了马车。
“小姐,没想到那穷书生竟然是状元郎,奴婢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教书先生呢。”
“嗯,想必他也是寒门士子。”
“他倒是个爽快之人,敢爱敢恨,不作过多纠缠,也不知道日後会娶了哪家小姐。”
兰姝却在思考,凌科为何会有她的画像?以前爹爹倒是给她画过几张,莫非是他拿爹爹的书籍时,不小心掺在里面了吗?
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了,她如今长得也和十岁那时不大一样了,高瓮安如何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来?既然凌科有爹爹给自己的画像,回家後还是要问他讨要回来。爹爹的丹青极好,但却不爱动笔给她画。
…………
等下了马车才发现徐青章候在门口,他一见她就大步走了过去,温柔道,“姝儿。”
“章哥哥,你怎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