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下官途径此处,见你与凌小姐发生了些龃龉。徐小姐乃世家官小姐之首,还请不要和凌小姐一般见识,免得伤了和气。”
“高瓮安,别多管闲事。”
兰姝垂眸,心中却涌起波澜。徐霜霜疾声厉色,说话的语气蛮横,直呼高瓮安大名,丝毫不见她在未来夫婿面前伏低做小。她心中暗自对比,竟有些羡慕她的随意洒脱。
“徐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且原谅凌小姐一回。下官代她替您道个歉,还望您海涵。”
“哼,高瓮安,你是我未来的夫婿,莫不是你眼瞎了,你也看上了这个贱人?”
徐霜霜接过南梦递来的帕子,捂住那鲜血直流的脖颈,那血染红了布料,从她手指缝隙中隐隐显现。
“徐小姐,您当务之急应当去医馆才是,莫要延误病情。”
“你……”
徐霜霜的痛处被他大喇喇地指出,她恼羞成怒,狠狠上前踩了他几脚泄愤。而後忿然,望向兰姝目光淬了毒似的,想再扇她几耳光,只是扬起手时却被高瓮安捉住了。
“徐小姐,您伤在脖颈,莫要再动粗动怒了,以防伤口破裂。还愣着干什麽,当务之急,应该快些将你们小姐送去医馆。”
徐霜霜不傻,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权衡几番,“凌……”
“徐小姐,快些去吧,晚了可就不好了。莫要再动怒了,近日喝些莲子芯茶,要忌口,多用些败火丶下火气的。”不等徐霜霜恼羞成怒,高瓮安眼中含着笑,将她怂恿进了马车。
徐青章送的这宅子虽说不曾位于闹市,但也并非僻静之居,他知道兰姝喜欢热闹,选址自然四通八达。但徐霜霜有备而来,她封了这段路,一番闹事之下,周遭没有一个围观看热闹的,她眼下也没细想高瓮安是如何过来的。
“小姐,高大人善解人意,对您真是体贴。听说他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若您嫁过去,必能和他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哼,多嘴,快去医馆,痛死我了。”徐霜霜口中不喜,腮边却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早前她瞧不起那个寒门,觉得他浑身透露着一股穷酸样,如今一看,倒也是一表人才了。
她脖颈上那口子只是瞧着可怖,实则扎的并不深,眼下已经不冒血了。她清清嗓子,装作不经意间问起,“我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南梦闻言,猛然一擡头,见问话的主子面上褪了烦躁,多了些许风情,她心中了然,“回小姐,小姐美艳动人,方才高大人的目光一直停在您身上呢。不像凌小姐,她脸上被您扇了几耳光,有些污血,发髻又凌乱不堪,想来没有哪个男子会喜欢她的。”
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後,徐霜霜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世家大族里的大丫鬟情商喜人,没有哪个少女不在乎未婚夫是否中意自己,且徐霜霜贯爱听些好话,但她还是提了一嘴,“高家那个老母亲呢,还卧病在床吗?”
“回小姐,奴婢上次听徐管家偶然提起过,说是得了宫里赏赐的补品,高大人的母亲已经能起身了。”
“哼,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头出来的,和凌兰姝一样。待会回去叫管家开库房,拣点灵芝人参和燕窝送过去。对了,大哥上次购置的血燕也拿一份给她。”
“是,奴婢回去就收拾一份贺礼送过去。”
徐霜霜闭目养神不再开口,她心中想的简单,她不过是怕那老太婆死了罢了。若她死了,高瓮安必然守孝。而她明年就二九年华了,她可不想当个老姑娘。
虽然家里样样精细,她过得比公主还自在,但女子若是大了还不嫁人,就连出席京城里举办的那些宴会都会遭人指指点点。
就好比她兄长那位妾室,当初谁不夸一句冯侍郎的女儿好才情,端庄有礼,落落大方,便是她娘亲也夸过她一回。可随着她年岁渐长,宴会上的那些人谁不是对她冷嘲热讽的?是以她连宫宴都不再参加。
她今日过来教训兰姝,也着实是想发泄一通。她不明白父亲为何要与她娘和离,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想找个宣泄口。恃强凌弱,人性使然。毫无疑问,兰姝便是那人,甚至她在出门前还盛装打扮了一番。
马车里边凉意袭人,香炉里还燃着沁人的花香。只是没过多久,徐霜霜就感觉脖颈上有些痒意,她伸手挠了挠,可却触碰到一手的鲜血,“啊啊啊,血。”
“小姐,您流了好多血。”南竹方才愣了一会,这会目睹徐霜霜身上襦裙都被鲜血浸湿了,眼里只剩惊恐。
“啊啊啊,快去,快送我去找大夫。”马车里的两位女子张皇失措,她俩在隐蔽的空间却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原本不再渗血的创口,却在她闭眸时偷偷淌了好多出来。且那伤口越挠越痒,徐霜霜忍不住去抠,但收效甚微,她感觉心口处好似都有蚂蚁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