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上前,不容分说地将芳如带离了御花园。
贤妃看着芳如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回到冰冷的漪兰殿,芳如看着案上摆放的《女诫》,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
这一世的开局,竟比以往任何一世都要艰难。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漪兰殿的窗棂上。
芳如独坐窗前,白日里贤妃的刁难丶皇後的责罚,如同细密的针,一下下刺着她的心。
在这无处诉说的委屈中,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若是周凌知道……
她猛地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耻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怎麽会想到向那个暴君寻求慰藉?
那个亲手将她囚禁在这金丝笼中的男人,那个心思难测丶差点让她家破人亡的帝王?
可偏偏,在这深宫之中,他又是唯一一个曾对她展露过不同寻常态度的人,那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在此刻竟成了她潜意识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种矛盾的心理撕扯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来人。”她终是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一名小太监应声而入,垂首恭立。
“陛下……今日龙体可好些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
“回姑娘的话,陛下仍在静养,奴才等不敢探听。”
仍在静养……芳如的心沉了沉,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她入住这漪兰殿已有数日,他既然能强留下她,为何对她不闻不问?
既不曾召见,也不让她前去侍疾,仿佛将她遗忘在这角落。
难道他当日的强势,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戏弄?
“那……陛下这几日,可曾见过什麽人?”她忍不住追问,话一出口便後悔了,这听起来像是在打探帝踪。
太监头垂得更低,语气愈发谨慎:“奴才不知。陛下身边的事,皆由贴身近侍打理,外殿之人无从知晓。”
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芳如暗自揣测,他见的,想必还是李阁老丶刑部尚书那些肱骨之臣吧。
国家大事,自然比她这个“罪女”重要得多。
他宁愿与那些老臣商议朝政,也不愿分神过问一下他这个亲自下令囚于宫中的人。
一股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自嘲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
她一方面因他的忽视而感到一丝轻松,至少暂时不必面对他那慑人的目光和难以捉摸的心思;另一方面,那股被刻意忽略的丶微妙的失落感,却又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竟会因那个男人的态度而心绪不宁。
夜深人静,漪兰殿内只馀更漏声声。
芳如辗转反侧,日间的屈辱与对前途的茫然交织,直至後半夜才勉强入睡。
睡意朦胧间,她忽感身上一沉,一个带着凉意与浓郁药气的沉重身躯压了下来!
芳如骤然惊醒,黑暗中,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张口欲呼,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了嘴!
“唔!”
她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地推拒着身上的重量。
“别动……”
一个低沉沙哑丶却熟悉到令她心悸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气音,却依旧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是朕。”
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