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聘礼为何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沈父奉命前往洛阳督办皇陵祭品采办事宜的第五日,府中显得格外寂静。
芳如正在书房临帖,窗外细雨绵绵,墨香混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本该是个宁静的午後。
“小姐,姑太太来了。”春桃轻声通传。
芳如搁下笔,望着那团墨出神。
姑母沈林氏是父亲嫡妹,往日亲近,可此刻上门,绝不会是单纯探望。
她理了理衣袖,对着铜镜拢了拢鬓发,才缓步走向花厅。
花厅里,沈林氏捧着汝窑茶盏,目光却黏在芳如腰腹处,那眼神像带着鈎子,勾得人浑身不自在。
茶过两巡,她终于放下茶盏,轻叹一声:“如儿,你爹临行前千叮万嘱,要我照看你。他疼你,不计较那些风言风语,可你表哥李硕还在吏部考功司熬前程啊!”
沈林氏往前倾了倾身,语气急切,“好几户高门都在相看他,你这未婚先孕的事要是传出去,哪家姑娘还肯嫁?”
不等芳如开口,她从袖中摸出份洒金名帖,推到芳如面前:“这些公子都是我精挑的,家世清白,人品端正,也知道你有孕,都说愿意把孩子当亲生的。你看这位——”
“姑母,”芳如指尖触到名帖的微凉,又轻轻推了回去,声音平静却坚定,“您费心了,我不需要。”
“你这孩子怎麽这麽倔?”沈林氏急了,“女子总得有个归宿,难不成真让你爹养你一辈子?”
“父亲说了,会养我一辈子。”芳如擡眼,唇角牵起的浅淡弧度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送走姑母後,芳如独自在廊下站了许久。
三日後的清晨,沈府的朱漆大门刚推开半扇,便见沈林氏带着两个身影站在门廊下。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缎面褙子,脸上堆着热络的笑,不等家丁通报,便拉着人往里走:“如儿在家吧?我带了两位贵客来。”
芳如正在窗前梳理长发,听见声音便知是姑母。
她放下桃木梳,随手取过月白绣兰的比甲披上,缓步迎出去时,正撞见沈林氏引着两人往正厅走。
走在前头的是城东陈记绸缎庄的少东家,一身藕荷色杭绸直裰,腰间系着块莹润的翡翠玉佩,走路时玉佩晃悠着,眼神也不住地往芳如身上瞟,带着几分刻意的殷勤。
跟在後面的是翰林院刘编修的次子,青布长衫洗得发旧,袖口还沾着点墨痕,见了芳如,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摆,连声道:“沈丶沈姑娘安好。”
“如儿,这是陈公子,家底殷实,为人正直;这位是刘公子,知书达理,前途可期。”
沈林氏拉着芳如的手,将两人挨个介绍,语气里满是撮合的意味,“两位都是真心实意来的,知道你的情况,也不介意……”
芳如抽回手,在主位上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的冰裂纹。
温热的茶水没能驱散心底的寒意,她擡眼看向两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多谢二位公子美意,只是我暂无婚嫁之念,不敢耽误二位。”
“沈姑娘!”陈公子急了,往前迈了半步,忙道,“我是真的不介意你有孕,往後定待孩子如亲生,家里的産业也能保你们母女衣食无忧……”
“我介意。”芳如打断他,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
瓷器与红木桌面碰撞的脆响,像一声轻雷,让满厅的喧闹瞬间静了下来。
她望着陈公子僵在半空的手,又看向刘公子涨红的脸,补充道,“我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愿耽误二位的前程,还望海涵。”
送走两人後,沈林氏气得在厅里来回踱步,帕子在手里拧成了团:“如儿,你这性子也太倔了!陈公子家底厚,刘公子有学问,哪一个不是好归宿?你偏要……”
“姑母。”芳如轻声打断她,“此事并非儿戏,我明日亲自去您院里细说,今日先让我静一静,好吗?”
沈林氏见她神色憔悴,终究没再多说,只叹着气走了。
次日天刚亮,芳如便起身梳洗。
她选了件素净的浅粉绫裙,外罩银灰绣竹比甲,乌发松松挽成个圆髻,只簪了支碧玉簪。
细雨刚歇,青石板路上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她踩着水洼往姑母暂住的西跨院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她知道,这一趟,免不了又要费一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