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脸,泪水蜿蜒而下,刻意凸显出脖颈优美的线条和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合了一种柔弱的丶乞怜的,甚至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直勾勾地望向阿七,声音愈发软糯,“只要……只要您肯放过我,我……苏德愿意为您做任何事……任何事情都可以……”她试图用这种原始的本钱,唤起这个男人哪怕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之情。
芳如将苏德这露骨的勾引看在眼里,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但与此同时,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也攥住了她,她竟有些在意阿七的反应。
阿七将苏德的姿态看在眼里,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丶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的笑意。
他显然对这种低级的伎俩毫无兴趣,甚至感到厌烦。
他审视着苏德,又瞥了一眼身旁眉头微蹙的芳如,沉默了片刻,那沉默仿佛带着千斤重量。最终,他手腕一翻,匕首利落地收回鞘中。
“记住你的保证。”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若今日之事有半分泄露,无论天涯海角,我必回来取你性命。”
他不再多看瘫软如泥的苏德一眼,转身,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拉手腕,而是直接握住了芳如略显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力量坚定而不容拒绝。
“我们走。”他低声说,牵着她,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而又迅速地潜出了这片弥漫着奢华与恐惧的营帐。
帐外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稍稍驱散了帐内的窒闷。
芳如被他牢牢牵着手,跟随着他的步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
她擡头,看着他走在前面挺拔而警惕的背影,回想起方才帐内他审问时的冷静锐利,发现密文时的敏锐睿智,以及最後那看似冷酷却终究手下留情的决定,还有那句让她心寒又心悸的偏执宣言……一种复杂难言的感觉,悄然在她心中滋生。
“低头。”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容置疑。
芳如下意识地俯身,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阿七手中的匕首精准地击在一名巡逻士兵的後颈。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响,便软软倒地。
阿七单手接住倒下的身躯,轻轻放置在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馀的动作。
“走。”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坚定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芳如怔怔地看着他利落的身影,方才在帐中他那番令人胆寒的宣言仍在耳边回响。
这个男人的每一面都让人捉摸不透,既能敏锐地识破密文,又能冷血地说出“死也要拉你垫背”的话。
直到彻底远离王帐区域,潜入一片胡杨林中,阿七才放缓脚步。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怕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芳如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指尖却微微发颤。
他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她。
月光下,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她心底最深的恐惧。“不是在怕那些士兵,”他嗓音低沉,“是在怕我?”
芳如下意识地後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怕就对了。”他低笑一声,眼底翻涌着暗色的火焰,“记住这种感觉。记住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我若活不成,定会先取了你的性命。我的人,就算死了,也轮不到别人碰。”
这番话说得轻柔,却让芳如浑身发冷。
她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放心,”他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我会长命百岁,你也会安然无恙。毕竟。。。。。。”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带着令人战栗的温柔:“这麽有趣的垫背,我可舍不得轻易弄丢。”
芳如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偏执的光芒。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玩笑,他是真的疯了。
“走吧。”他直起身,依旧牵着她的手,力道不容拒绝,“天快亮了。”
他的手掌温热,却再也不能让芳如感到安心。
她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阿七已打听到奇拖在黑水河畔的孤狼马场做养马奴的消息。
两人简单收拾後便啓程赶往黑水河畔。
直到日上三竿,在一处岔路口停下歇息。
阿七将芳如安置在树荫下,自己却转身往另一条小路走去。
芳如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起身追问:“你去哪?”
他脚步未停,只回头丢给她一个戏谑的眼神:“怎麽,一刻不见就想我了?”
“我是怕你跑了,没人带路!”芳如气得跺脚,却见他已转入荒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约莫一炷香後,就在芳如开始不安时,阿七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荒野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