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把她锁在寝殿里,用金链拴在床头,而不是放任她走进这个可能一去不回的局。
“陛下,”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殿内诵经声未停,未闻呼救。”
周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呼救?那个在他身下被折腾得泛红了眼,都要咬着唇不肯出声的女人,怎会轻易呼救。
焦躁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越缠越紧。
他忽然後悔了,明知她与白阳会可能有牵扯,为何还要给她这个机会?万一她遇到真正的危险……
随即,一股自嘲涌上心头。
她若真是白阳会的人,此刻在里面不知多麽如鱼得水,正商量着如何逃离他的掌控,只有他这个傻子,在这里徒劳地担心她的安危!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息都如同煎熬。他再也按捺不住,召来潜伏在寺内的暗桩,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里面动静如何?有没有异动?或是……听到沈采女的声音?”
暗桩的回答和之前别无二致:“回陛下,一切如常,诵经声未断,未听见沈采女呼救。”
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周凌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猛地擡手,正要下令士兵强行冲入,破门而入。
“吱呀!”
诵经室的门却从里面缓缓推开。
结束法事的香客们像开了闸的洪水,涌出门来,摩肩接踵地往寺外走。
周凌的目光像钉子般钉在人流里,直到最後一个人走出,大门重新合上,他盼了许久的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芳如没有出来!马宪也没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陛下!”李阁老麾下的一名将领恰在此时疾奔而来,声音带着刻意的急促,“西侧角门发现一男一女形迹可疑,已按计划将其拦截!”
周凌眸中寒光一闪,立刻带人疾冲过去。
然而,被士兵押解着的,不过是一对吓得面无人色丶瑟瑟发抖的普通男女,他们衣着颜色虽与芳如丶马宪相似,却分明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
“饶命啊大人!小民丶小民只是……只是在此私会……”那男子磕磕巴巴地辩解,女子则早已哭成了泪人。
周凌眸色骤寒,箭步上前撩开那女子的乱发,还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是她。”他声音里淬着冰,猛地松开手。
那对野鸳鸯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李阁老急忙上前:“陛下,既然人已从角门逃走,当立即……”
“闭嘴!”周凌厉声打断,眼底翻涌着暴戾的猩红,“她还在寺里。”
周凌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寂静的寺庙,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再理会衆人的议论,猛地转身,亲自带着御林军冲进了诵经室。
大殿内檀香馀韵未散,蒲团歪歪斜斜散落一地,却早已空无一人。
可就在御林军踏入殿内不过数步,惊变陡生!
偏殿角落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猛地将手中木桶倒扣,火油倾泻而出,瞬间浸透了衣衫!
紧接着,火折子划出一道猩红的光!
“轰!”
刺目的火焰轰然腾起,将两人裹入其中!
焦臭的气味伴着皮肉灼烧的噼啪声迅速弥漫,扭曲的身影在火中徒劳挣扎,场面惨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从残留的粗布衣衫和身形轮廓看,那分明是方才混入寺中的农妇“芳如”,和朝廷钦犯马宪!
“啊!”文官队伍里有人失声惊叫。
李阁老望着火中身影,双眼一翻直接晕厥在地。
张阁老丶吏部侍郎等人更是面无血色,浑身抖如筛糠。
沈采女竟被逼得与逆贼同归于尽!
陛下盛怒之下,他们这些当初提议让她前来辨认的人,哪里还有活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震得魂飞魄散。
唯有周凌!
在那短暂的丶令人心脏停跳的惊愕之後,他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竟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团仍在燃烧的人形火焰!
“陛下不可!”御林军统领李佐骇得魂飞魄散,急忙扑上前阻拦,却被周凌一把挥开。
周凌眼中血红,动作却快得惊人,他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玄色绣金披风,猛地扑盖在那个较小的丶属于女性的燃烧体上,用自己的身体和厚重的布料死死压住火焰!
布料摩擦地面和焦尸发出的声音令人牙酸。
李佐见状,虽心惊胆战,也立刻效仿,扯下外袍扑灭了旁边男性焦尸上的馀火。
火,终于熄灭了。
两具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蜷缩成焦黑可怖的模样,散发着浓烈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