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则的目光扫过那些女子呆滞绝望的脸,落在小女孩惊恐茫然的眼睛上。
无需再多解释,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疑问。
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因为有些人,其恶行早已泯灭人性!其存在本身,便是对世间公理的践踏!死有余辜!
王景走到宁清林面前,声音低沉压抑:“师父,这些……是在寨中地牢深处现的。她们都是……”
他喉头滚动,不忍再说下去。
宁清林沉重地点点头,挥手打断:“我知晓了。先取些干粮清水分给她们。问问她们,可有家可归?派人通知当地官府前来认领安置。”
王景领命,转身走向那群女子,尽量放柔声音:“诸位莫怕!我等乃华山派弟子,贼人已被诛杀,你们自由了!稍后官府便会来人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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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分干粮,一边传达消息。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感恩戴德。
人群中,有人骤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嚎哭,似要将所有屈辱与痛苦倾泻而出;有人依旧麻木,只是机械地接过干粮,眼神死寂;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其中几名女子,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沾血刀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解脱般的决绝!
“不要!”宁中则失声惊呼,下意识就要冲过去阻拦。
却被宁清林一把牢牢抓住手臂!
“爹!”宁中则急道。
宁清林看着那几个捡起刀剑、毫不犹豫刺向自己咽喉或心口的女子,眼中是深沉的悲悯与无奈:“那些决意赴死的……多半已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或是……心死如灰。即便此刻救下她们的身,也救不回她们破碎的心。她们……已无法再如常人般活下去了。”
话音未落,几声沉闷的利刃入肉声传来,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响。
宁中则浑身一颤,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王景!”宁清林沉声唤道。
王景立刻上前:“师父。”
“你留下善后。寻访可靠的镖局。这些女子中,若有实在无家可归、或不愿归乡者……便委托镖局,将她们护送至华山,交予郭老妥善安置。”
宁清林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弟子这就去办!”王景抱拳领命,立刻转身着手安排。
宁清林这才转向宁中则,声音低沉:“中儿,现在,你还会问为何一定要杀人吗?”
宁中则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
她用力地、狠狠地摇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不会了!爹爹!再也不会问了!我只恨……只恨我们来得太迟!没能早些铲除这些畜生!”
宁清林看着女儿眼中燃起的火焰,郑重地点点头:“很好。你们二人,都给我牢牢记住!行走江湖,重本心!当以侠义为骨,正气为魂!绝不可恃强凌弱,更不可滥杀无辜!手中之剑,只斩该斩之人!”
“是!师父(爹爹)!”岳不群与宁中则同时挺直脊背,肃然应诺,声音铿锵有力。
待到官府差役匆匆赶来,王景也联系好镖局并交接完毕,天色已然擦黑。
华山众人只得在这座刚刚经历血洗的黑鹰寨中暂歇一夜。
而那些被救出的女子,死活不肯再踏入这魔窟般的寨子一步。
其中大部分,最终选择了跟随镖局,踏上去往华山的路途——她们的家园,早已在匪患中化作焦土;她们的亲人,也已惨死在黑鹰寨的屠刀之下。
当岳不群站在寨门口,目送队伍远去时,那几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回头,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那苍白稚嫩的小脸上,努力挤出的、带着感激却又无比脆弱的笑容,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岳不群的心!
他强忍着心中剧痛,脸上努力维持着温和的笑意,同样朝她们挥手道别。
直到那支小小的队伍彻底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道尽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冰封瓦解,化作一片深沉的阴郁。
岳不群转向身旁的王景,声音低沉得如同结了冰:“王师弟,以往在我华山方圆百里之内,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山寨盘踞吗?”
王景闻言一怔,目光投向远方幽暗的山峦,语气复杂:“大师兄,何止百里?便是方圆五百里之内,也绝无如此凶焰滔天、行事毫无顾忌的悍匪!这些人……都是近一两年间,才陆陆续续、悄无声息地渗透到我华山势力范围边缘的。”
“是这样么……”岳不群喃喃自语,脸上再无一丝表情,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暗流。
山风掠过,带来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