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处,隐匿据点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鸿钧面前悬浮着一面由造化玉碟碎片演化出的光幕,上面密密麻麻推演着无数天机轨迹,但绝大多数都指向混乱与未知。罗睺周身的魔气不再张狂,而是如同毒蛇般内敛收缩,酝酿着更阴沉的恶意。杨眉大仙则不停地用空间之力构建又粉碎着一个个微型囚笼,仿佛在演练如何困住某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存在。
蓝蝶(时辰)的身影悄然浮现,她依旧戴着那顶宽檐牛仔帽,但帽檐下的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跳脱,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如何?”鸿钧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地问道。
“那条咸鱼……弄了个‘匿名树洞’。”蓝蝶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天庭那帮蠢货的怨气,都跑到那里泄去了,虽然总量没少,但……没那么‘纯粹’了。”她刻意省略了自己窥屏和煽风点火的部分。
罗睺出一声低沉的冷哼,血海深处的挫败感仿佛透过虚空传递而来。
“小把戏!”鸿钧猛地一挥袖,光幕上的轨迹一阵紊乱,“不过是饮鸩止渴!高压依旧存在,僵化的体制未曾改变,只要摩罗斯还在,只要他那套该死的kpi还在,怨气终会再度积累,而且会更深!”
“说得轻巧!”杨眉大仙暴躁地打断,“可现在怎么办?那破oa系统像是长了眼睛,老夫稍微动点手脚就能被检测到!还有那层该死的‘规则滤网’!我们连渗透进去都难!”
“正面强攻已不可取。”鸿钧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萧狂此人,看似惫懒胡闹,实则……已将自身之道与那套歪理邪说,深深嵌入洪荒规则。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反而会助长其‘规则’的权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另外两位魔神,最终落在蓝蝶身上:“我们需要改变策略。既然他喜欢‘管理’,喜欢‘秩序’,那我们就给他……送去一些他‘管理’不了,‘秩序’无法约束的东西。”
罗睺猩红的眼眸亮起:“你的意思是?”
“混沌,并非只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鸿钧的声音带着一丝引诱,“那些在开天之战中幸存下来,或是自远古沉睡中苏醒的‘概念’、‘残念’、‘古神’……他们可未必喜欢现在这个被‘规则’和‘kpi’束缚的洪荒。”
杨眉大仙皱了皱眉:“你想引狼入室?那些家伙,比我们更不可控!”
“失控,才好。”鸿钧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我们要的不是征服,是混乱!是让萧狂那套体系彻底失效的‘无序’!当洪荒重新回到弱肉强食、无法无天的混沌状态,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罗睺若有所思:“比如……‘灾厄’的具象?‘寂灭’的低语?或是……某些被遗忘的‘旧日支配’?”
“正是!”鸿钧点头,“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对‘秩序’的颠覆。萧狂的oa系统能管理仙神,能放kpi,难道还能给‘灾厄’本身下达考核指标不成?”
蓝蝶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眼旁观,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引来的东西,连我们都无法收拾呢?玩火者,必自焚。”
鸿钧看向她,目光深邃:“时辰,你怕了?别忘了,我们本就是混沌的一部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回归混沌,也好过在这扭曲的秩序下苟延残喘!”
蓝蝶撇撇嘴,没再说话,但眼神中的不以为然显而易见。
…
片刻后,蓝蝶借口“巡视时间长河,寻找合适的‘引子’”,再次离开了据点。
她没有立刻去寻找什么“灾厄”或“旧日支配”,而是身影在混沌中几个闪烁,悄无声息地再次来到了紫霄宫外围。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现身,而是将自己隐藏在一条极其细微的时间支流里,如同一个真正的“观察者”,默默注视着宫内那条泡在泉水里、似乎又在琢磨什么新点子的咸鱼。
她看着萧狂时而皱眉,时而贼笑,时而对着空气指手画脚,大概又在规划什么折腾人的新方案。
“这个笨蛋……”蓝蝶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就知道瞎搞,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她犹豫了很久,指尖那缕金色的时间线缠绕又松开。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截取了极其微小的一段、关于“混沌中可能存在某些古老而危险概念”的模糊信息,将其压缩成一粒微不足道的时间尘埃。
然后,她动用时间权能,将这粒“尘埃”,悄无声息地送到了萧狂手边那杯喝了一半的“快乐水”旁边,让它如同自然飘落般,附着在杯壁上。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立刻隐入时间长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