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和织物特有的气味。
李哲站在宽大的试衣镜前,任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为他调整着婚礼礼服的最后一处细节。
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原本略显阴柔的轮廓在庄重礼服的勾勒下,竟也显出了几分难得的挺拔与清俊。
镜中那张过于白皙清瘦的脸上,眉眼间是挥之不不去的阴郁之气。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幅笔触细腻却色调沉郁的古典肖像画,又像是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名贵兰花,带着凉薄的美丽。
镜子里映出的,不仅仅是此刻穿着新郎礼服的他,更仿佛映出了两天前书房里,父亲李雄辉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至于你在挪威养着的那个女人……”
轰隆一声,李哲只觉得脑内咔嚓一声,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剩下李哲自己有些过的心跳在胸腔里擂动。
他居然知道了,他会怎么对付知意?灭口?强行带走?
无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李雄辉将他瞬间的惊骇尽收眼底,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李哲预想中的暴怒。
相反,他嘴角竟然扯出一抹赞赏的弧度。
“呵,”李雄辉低笑一声,靠回沙背,眼神里带着一种回忆往昔的神采,“有点意思。没想到你这闷不吭声的性子,在这方面,倒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李哲彻底愣住了。
“男人,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男人,”李雄辉的语气傲慢,“身边有几个不同的女人,不算什么稀奇事。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而是你懂不懂得怎么摆平,让她们各安其位。”
他目光重新聚焦在李哲身上,语气带着点警告的意味:“那个女人,你愿意养着,就养着。那是你的私事,我不管。”
李哲的心突然放松下来。
“但是,”李雄辉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有一条,你给我记清楚了。”
“沈月瑶,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代表着李家和沈家的脸面。你在外面怎么玩,都不能越了这条线,绝不能让她知道,更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两家的关系和公司的利益。”
“如果让我现你因为外面那个女人,怠慢了月瑶,或者闹出什么不好看的动静……”他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哲站在那里,手脚冰凉。
父亲的话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从他头顶浇下。
没有指责,没有道德审判,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权衡。
这一刻,他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家族里,真情实感是廉价的,甚至是可笑的,唯有利益和脸面才是永恒的法则。
他那个关于给林知意一个纯粹未来的梦想,在这个冰冷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彻底碾碎,连一点残渣都不剩。
“……明白。”李哲垂下眼睫,低声应道。
他在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他要利用这场婚姻,踩着李家和沈家提供的跳板,拼命往上爬。
只有当他足够强大,拥有足够的资本,才能摆脱操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这件了,稍微把腰线再收一点点。”尖细的女声将李哲从冰冷的回忆中拽回。
他猛地回神,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