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双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厉色吓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脏砰砰直跳。
“你不是她。”陈晚风的声音压抑着剧烈的情感波动,带着彻骨的寒意,“永远也不要试图成为她,更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测她的决定。”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大步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满室死寂和面面相觑的队员。
李双双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一阵红一阵白。
巨大的委屈和被当众训斥的羞辱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只是……只是想把任务做到最好,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是想让他看到不同的可能性。
为什么这次提到林知意,他都会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竖起所有的刺?
赵刚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开始引导大家综合双方意见,重新讨论方案。
最终,方案采纳了更稳妥的“步步为营,梯次推进”策略,李双双的突击方案被修改为在确保外围支撑点建立后,视情况而定的第二阶段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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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双机械地听着,心里却憋着一股无处泄的闷气。
她认定了陈晚风就是过于保守,甚至开始揣测,他是不是内心深处根本不愿离开基地。
他潜意识里抵触这次任务,所以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否定她积极的方案。
训练间隙,这股不服输的劲儿驱使着她,找到了正在打包医疗装备的陈晚风。
他背对着她,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陈教官,”李双双的声音倔强,“我认为在真实的灾难现场,情况瞬息万变,教科书式的稳妥方案往往会错失最佳救援时机。有时候,必要的冒险是值得的。”
陈晚风清点绷带数量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地扔过来一句:“冒险的前提,是拥有控制风险和承受代价的能力。你的方案,赌性太重,输不起。”
这轻飘飘的评判彻底点燃了李双双压抑的火气:“可是林知意师姐当年……”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在那场泥石流中,林知意选择了最激进的方式救了自己的队友和幸存者。
她试图再次用那个他无法反驳的名字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然而,话还没说完,陈晚风猛地转过身。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黑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里面翻滚着暴戾的风暴。
“我说了,不要提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威慑力,“你听不懂吗?”
李双双只觉得从脚底升上来一股寒意,她看着陈晚风,看着他眼中那片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冰雪荒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攫住了她。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那座冰山之下埋葬的情感,是如此如此排他。
李双双咬着下唇,转身离开。
陈晚风紧绷的背突然松懈下来,他仰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知意……”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梦呓,融入了四周无边的寂静:“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去德班。那里现在很糟糕,很多人需要帮助,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他停顿了很长很长时间,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有的回答。
“……可是,”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我离开了,你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冥冥之中,林知意仿佛受到某种召唤,同样将焦灼而坚定的目光,投向了那片正被洪水和苦难吞噬的土地——南非德班。
命运的丝线,正在常人无法窥见的地方,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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