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和苏晏如目光相接,冯小娘下意识地送了个媚眼,无声地询问:“可以进来吗?”
苏晏如微微点头,冯小娘这才放松下来,款摆腰肢,轻轻地迈入房中。
她尽量轻盈地走路,但仍旧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第一个注意到她的是沈述白,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苏晏如,因而苏晏如转向门口时,他也现了冯小娘。
第二个察觉到她的是台上的桃夏,他一见冯小娘便愣住了,目光仿佛被吸引,紧随她的身影移动。
苏晏如将桃夏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笑意。
彭国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手臂猛然高举:“我明白了!是不是运用了易容之术?凶手伪装成了母辉文的模样!”
“聪明!”苏晏如笑容满面,向他竖起大拇指,“确实如此,凶手就是通过易容成母辉文的模样作案,妄图借此逃脱法网。然而,他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
“忽略了谁?”彭国军好奇追问。
台下的沈述白,看着那名性别难辨、情绪波动的人,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真是个噪音源。
苏晏如目光中的彭国军却充满了柔情,宛如看待自家兄弟:“正是曾与凶手近距离接触过的目击者。”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转向刚刚悄无声息落座的冯小娘。
冯小娘在她的注视下,立刻坐直了身体,无声地口型问道:“看着我做什么?”
众人的目光也跟随苏晏如的视线,纷纷聚焦于冯小娘。
苏晏如余光瞥见身旁的桃夏,他悄悄地将投向冯小娘的目光收了回来,低垂了头。
“冯小娘,”苏晏如问道,“若凶手更换了面貌,站在你面前,你能否识破他?你依靠什么辨识?”
她的话音一落,只见桃夏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冯小娘在河红县的名声,众人皆知,她自己也毫不掩饰,轻笑一声,清脆地回答:
“辨识的方法多得很。他的右耳后有一颗如芝麻大小的红痣,腰部还留有一块扇形的胎记。”
这些细节,她在她的起居录中写得明明白白。
冯小娘稍作停顿,旋即续道:“毕竟,最直观的辨识手段,当然是……床笫间的感受。”
此言一出,戏园内的众男士立时爆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然而,以沈述白为的锦衣卫们却依然面部紧绷,如同一尊尊石像般严峻。
桃夏始终垂,浓妆之下,苏晏如难以窥见其真实表情。
然而,他那紧握的拳头与僵直的身躯,已足以透露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苏晏如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耳后那粒小红痣上,那是昨日初见桃夏时,她便留意到的细节。
“桃夏先生,您是否有什么肺腑之言?”
苏晏如的话语在轻松的气氛中骤然落下,原本嬉笑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目光如箭矢般齐聚桃夏。
不仅是水袖戏班之人,连来福戏园的观众也察觉到了桃夏的异样。
结合苏晏如适才的提问,众人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猜想……
桃夏沉默良久,他那紧握的拳头却缓缓放松,头颅也逐渐抬起,目光坚定地射向冯小娘所在之处。
冯小娘那妩媚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仿佛突然悟出了什么,惊异地上下打量着桃夏,双眼瞪得大大的。
桃夏深深地看了冯小娘一眼,然后转回视线,平静地对苏晏如说:“不错,是我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