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颜氏眼疾手快,抓了一小把干花椒扔进热油里!“刺啦——!”一声极其悦耳的爆响,一股混合着胡麻油醇厚和花椒辛烈焦香的奇异香气,如同炸弹般在灶房里爆开,并迅弥漫到院子里,勾得所有忙碌了一夜、早已饥肠辘辘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肚子叫得更加欢快了。
然而,颜氏的动作并未停止。她知道家里有个“磨人精”小孙女,最不喜欢在饭里吃到花椒粒,嫌麻嘴。就在那花椒即将变黑糊化之前,她用一个迷你的、网眼极细的小笊篱,快、准、稳地将所有花椒粒全部捞了出来,一滴不剩!
然后,她端起那把汇聚了所有香气精华、滚烫的花椒油,走到那口冒着腾腾热气、内容丰富的面片汤大锅前,手腕一倾——
“刺啦啦啦——!!!”
滚烫的花椒油泼在漂浮着面片、青菜、豆腐和肉末的汤面上,出最后一声酣畅淋漓的呐喊!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合了面香、肉香、菜香、豆香以及那画龙点睛的椒油香的终极气息,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彻底征服了院子里每一个人的嗅觉和味蕾!
“开饭啦!”
颜氏中气十足地喊道。
这一声如同天籁!
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众人,顿时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洗手的洗手,拿碗的拿碗,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幸福的笑容。
一大锅热气腾腾、内容丰富、香气扑鼻的面片汤被端到了院子里临时拼起的长桌上。旁边还放着葱花、芫荽,每人盛上满满一大碗,也顾不上烫,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面片滑韧爽口,吸饱了汤汁的咸香;土豆软烂起沙;豆腐嫩滑多汁;肉末和粉条增添了丰富的口感和层次;偶尔吃到一口被热油激出香味的青菜,更是清爽解腻。而那画龙点睛的一勺花椒油,带来的丝丝麻意和浓郁油香,一口下去,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驱散了秋日凌晨的寒意和一夜忙碌的疲惫,舒服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香!太香了!”
“哎呦,这口热汤下肚,感觉魂儿都回来了!”
“这面片汤,给个神仙都不换!”
院子里一片满足的喟叹和吸溜食物的声音。忙碌了一夜后,能吃到这样一碗用料十足、热气腾腾的家常美味,简直是最大的慰藉和幸福。
舒玉也捧着自己的小碗,小口小口地吃着,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看着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家人和帮工们,心里充满了暖意。
吃完饭,颜氏立刻开始安排众人去休息。
“都赶紧回屋睡觉!天大的事也等睡醒了再说!”
元娘还想撑着去作坊看看,被颜氏一把按住:“你去什么去?眼睛都熬红了!作坊离了你一天还能塌了不成?赶紧跟大江回屋睡觉去!”
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吃饭的刘秀芝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开口道:“娘,嫂子,你们累了一夜了,就在家好好歇着吧。作坊那边,我上午去盯着。”
颜氏和元娘都愣了一下,看向她。
刘秀芝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看起来不错,她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以往的爽利:“我都养了快两个月了,王大夫都说恢复得不错,能慢慢走动了。就是去作坊坐着看看,又不干什么重活。我保证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绝不吹着风。”
旁边的刘老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按她以往的观念和见闻,庄户人家的妇人,不管是小产还是生产,能坐满二十天月子那都是婆婆开恩、家里宽裕的了。
像女儿这样足足养了快两个月,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鸡都吃了一二十只,王大夫隔三差五来复诊,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精细。如今只是去作坊坐一上午,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可亲家母坚持按大夫说的,要坐足一百天,她也不好反驳。
颜氏看着儿媳那期盼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在家里闷久了,也想为家里出份力。她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你去看看也行。但是必须听我的!”
颜氏板起脸,一条条叮嘱,“必须坐车去,坐车回!从家里到作坊,一步路也不许多走!衣裳必须穿够,围脖、头巾都戴好,不能有一丝缝儿漏风!就在账房里呆着,不许去车间,不许碰凉水,不许久坐,累了就赶紧歇着!”
“哎!娘,我都听您的!”刘秀芝见婆婆答应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连连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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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杨大川立刻拍着胸脯道:“娘,您放心,我陪着秀芝去!保证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颜氏又安排了几句,众人便四散开去休息。偌大的院子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周婆子带着李丽等小丫头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残局。
而王霜,却没法休息。她指挥着石磊分出的四个护卫,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娇贵的冰皮月饼(用空间偷渡的冰镇着)和需要尽快交付的其他月饼一一装箱,搬上马车。
“玉儿,我得赶紧回去了!”
王霜顶着两个黑眼圈,脸上却兴奋得放光,“冰皮月饼放不住,必须尽快送到客人手里!还有那些包装匣子,我得赶紧去木匠铺子盯着,看看能不能再多搜罗一些适配的,实在不行就先简单包装,绝不能耽误了交货!”
她匆匆跟舒玉打了个招呼,也顾不上多说,便跳上马车,在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中,带着沉甸甸的“战利品”和四名护卫,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包装的问题像个小尾巴,吊在她心里,让她归心似箭。
看着王霜的马车消失在晨雾中,舒玉心里却还惦记着一件事——二婶刘秀芝去作坊。
她这个小叔杨大川,人是好的,对婶婶也真心,可性子实在有些毛毛躁躁,让他照顾人,舒玉总有点不放心。万一他粗心大意,没看顾好,让婶婶累着了或者吹了风,那可就麻烦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