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画面重新凝聚,不再是戏园后堂的逼迫与绝望,而是更早之前,一段充满了烟火气与人情温暖的岁月。
他们仿佛成了无形的旁观者,注视着那个名叫李云生的少年,在他生命中最明亮、最温暖的时光里的点点滴滴。
清晨,薄雾未散。
城西一条狭窄却干净的巷子里,一间小小的院落升起袅袅炊烟。
李云生已经起床,正在院中的水井边打水。他动作麻利地将水倒入灶台上的大锅,又熟练地生火,淘米,准备熬粥。
褪去了戏台上的浓墨重彩,他穿着洗得白的粗布短打,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而平和。
“生儿,起这么早作甚?多睡会儿。”屋内传来一个温和却略带虚弱的女声。
“娘,我不困。粥快好了,您再躺会儿。”
李云生回头,对着屋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干净得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屋里住着他的母亲,一位常年卧病在床的妇人。
李云生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唱戏的收入,除了必要的开销,几乎全都用来给母亲抓药、买补品。
他孝顺之名,左邻右舍无人不晓。
粥熬好了,他小心地盛出一碗,吹凉了,端到母亲床前,一勺一勺地喂她。
母子俩轻声说着话,多是母亲关心他在戏班是否辛苦,叮嘱他注意身体,而李云生总是报喜不报忧,说着班主和师兄们如何照顾他,台下观众如何热情。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母子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母慈子孝、静谧温暖的画卷。
日上三竿,戏园后台。
李云生已经上好了妆,正在对着镜子仔细勾勒眉梢。
后台里人来人往,嘈杂喧闹,班主的吆喝,乐师的调音,其他角儿对戏词的嘀咕声混成一片。
但李云生似乎总能在这片喧嚣中保持一份内心的宁静。
“云生哥,你的水袖!”
那个叫小桃的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上熨烫平整的水袖。
“多谢小桃。”
李云生接过,温和地道谢,顺手从自己的妆匣里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塞给小桃,
“拿着甜甜嘴。”
小桃欢呼一声,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他对戏班里所有人都很和善,无论是台柱子还是跑龙套的,无论是老师傅还是小杂役。
谁有了难处,只要他力所能及,总会帮衬一把。
他年纪虽小,却因着这份善良与扎实的功底,在戏班里人缘极好。
台上,他是瞩目的焦点。
锣鼓敲响,帷幕拉开。当李云生踏上戏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在光。
无论是演绎才子的风流倜傥,还是诠释书生的痴情不渝,他都能将自己完全代入角色,用他那清亮婉转的嗓音和细腻传神的表演,牢牢抓住台下每一位观众的心。
叫好声、掌声不绝于耳。
曲终人散时,常有看客慷慨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