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吉时。
新入选的秀女们,按旨意,从神武门入宫,被太监宫女引领至各自的居所。
短暂的安顿后,次日清晨,所有新晋妃嫔在掌事太监的引领下,齐聚景仁宫正殿,向中宫皇后行大礼请安。
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皇后宜修端坐凤座,身着明黄色凤袍,头戴点翠凤冠,仪态万方,端庄中透着威仪。下两侧,按位份高低坐着:
景贵妃瓜佳尔氏(文鸳),身着贵妃常服,气度雍容,眉眼间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润与高位者的沉静。
华妃年世兰,一身华贵的香色常服,妆容精致,眼神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地扫视着下方的新人,带着审视与挑剔。
齐妃李静言、懋嫔宋氏、裕嫔耿氏、和嫔曹琴默、端嫔齐月宾、芳嫔方氏、丽嫔费云烟等依次而坐。
新秀们按位份高低排列,恭敬跪拜:“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温和地叫起,对新秀们一一勉励几句,无非是“谨守宫规”、“和睦相处”、“尽心侍奉皇上”之类。
她的目光在沈贵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赞许;看向莞常在时,则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华妃则没那么客气,她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撇着浮沫,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冷意:“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嗯,倒都是些鲜亮模样。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目光如冰棱般扫过众人,“进了这紫禁城,就得守紫禁城的规矩。别仗着年轻貌美就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扰了宫里的清净,更别……”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瞟向文鸳“惊了贵妃娘娘和皇子公主的祥瑞。”
这话夹枪带棒,既警告新人,又暗指景贵妃母子是碰不得的“祥瑞”,将文鸳推到了风口浪尖。
文鸳端坐不动,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没听出华妃话中的机锋,只温声道:“华妃姐姐说笑了。新妹妹们入宫是喜事,只要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恪守本分,宫中自然和睦。”
她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引回皇后处,姿态谦和。
新秀们连忙垂应是,心中各有思量。
夏冬春脸上难掩得意,安陵容则紧张得绞紧了帕子,富察贵人和沈眉庄端庄自持,甄嬛低眉顺眼却眼波沉静,淳常在则好奇地悄悄打量着四周。
新人入宫,按惯例,皇帝会开始翻新人的牌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新人入宫请安后,敬事房呈上的绿头牌,皇帝一个未翻!
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皇帝都踏入了永寿宫!
这份殊荣,让整个后宫为之侧目。华妃气得在翊坤宫摔了茶盏,皇后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新秀们则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景贵妃圣眷之隆。
这第三日夜晚,雍正帝踏入永寿宫时,并未看到文鸳如往常般在殿门相迎。
他挥手免了宫人的通报,径自走入内殿。
暖阁里,烛光柔和。景贵妃文鸳并未穿着正式的宫装,只着一身家常的藕荷色软缎旗装,墨松松挽起,簪着一支简单的玉簪。
她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全神贯注地执笔作画。案上摊开着厚厚一叠画纸,已有七八张之多。
皇帝放轻脚步走近。只见画纸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正酣然甜睡,胖乎乎的小手举在耳边,正是小阿哥弘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