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脖子上的鸽血红,怎么样,割爱一下。”他不正经道。
祈聿扫他一眼:“那你还是别买了。”
“开玩笑的,兄弟明算账,你都展出的东西撤下来干嘛,”他牵起施叶的手,朝他们告别,“明天见。”
祈聿喝了酒,不能开车,程秀把他的司机借给了他们。
回到西郊已经是深夜,中途祈聿走偏了方向,江白又给他拉了回来,她小心翼翼地扶他去沙发。
祈先生的酒量……真的很浅。
她都觉得那胳膊有点重了。
祈聿醉了总是不显,前一秒江白还得拽住他,下一秒他又自己坐在了沙发上,仿佛一个正常人,只是突然的动作绊住了江白,她失手一滑,直接压着祈聿倒在沙发上。
江白磕得下巴生痛,缎面又滑,膝盖撑不起来,只好伸手撑起上半身,刚好压到了祈聿的腕骨,还有那双修长漂亮的手。
也算是一种十指相扣。
江白愣住了,黑暗中勉强能看清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江白说不出来,似乎与平时的祈聿截然不同,充斥一些令人畏惧的沉色,他的手扣得更紧了。
江白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以一个极其艰难的姿势撑着。
那双手捏得她生疼,仿佛不允许她离开。
“先生……”
“你要结婚了吗?”
她知道他醉了,也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
她一边被某种思想禁锢着丛生的爱意,一边又放纵自己探索他的欲|望,极其割裂,这是她内心痛苦焦虑的最大源头。
“什么……”
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江白弱弱恳求道:“你能不能……不结婚,等我离开了再……”
她的声音极其小,到后面小如蚊蚁。
黑暗中,江白没看到的是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下。
“快来看!”安娜浮着点点雀斑的面颊笑得很开心,苹果肌都膨了起来。
江白将拧干的衣服套在衣架上,随手挂了起来,朝窗户走去。也不过两步,她掀开艳俗的花色窗帘,朝安娜指的方向看去。
几辆豪车停在大教堂外面,一个身着黑色大衣、手上带着蓝宝石戒指的男人与教父握手交谈,两人一同往里去。
透过那扇狭窄的窗,她看到天光倾泻教堂,彩玻璃下,男人的东方骨迷人心魄、神采英拔。
“他多少岁了?”安娜摇了摇她的胳膊,“你们东方人的年龄,真的很难猜。”
江白定睛看了一眼,距离还是有些远,她囫囵道:“可能三十吧。”
“啊?怪不得看着又老又少的,”安娜嘟囔道,“不过真有气质啊,我喜欢这款。”
江白已经没了心思,她转身走到屋内,用纸巾擦拭柜子上的漂亮方盒子,目光无神。
能放盒子的地方很少,这个泡沫搭建起来的旅馆廉价且小的可怜,最聿屋子里两张床,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柜子,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这个柜子是她和安娜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清洗掉霉菌,她们垫了层桌布拿来放衣服,柜台上留给了江白。
“我要出门工作了,今晚不回来,记得锁好门。”她叮嘱道。
江白拿着手机和公交卡,蹬上自己洗得泛白的咖色雪地靴,掩上了旅馆的门。
德克萨斯州很大,没有车,出行不便。江白在公交车上摇了三个小时,忍着呕吐感下了车。
天已经完全黑了,市区中心灯红酒绿,JewelClub占据了一栋楼,最底下是德克萨斯州最有名的酒吧。
正门都是豪车保镖和贵客,陪酒女和服务员都只能从这无人的小巷进去。江白推开酒吧后门,熟稔走进化妆间,脂粉扑鼻,弥漫着一股混杂的香精味。
安德鲁眼尖看见她,快步走了过来,像只企鹅精。
“今天有你的单子,来不及了,快跟我走。”
江白轻蹙眉头:“开始营业了吗?”
“来不及了,”他挤过女人们,像索命鬼一样拽着她的手往走廊走,“是大客户!”
周围的陪酒女都停下化妆的动作,朝两个人瞄过来。
安德鲁挥了挥空中的粉末:“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收拾,丢了单子今天就白干。”
顿时四下噤声。
江白挣扎了一下,不明所以道:“我还没化妆,不能去陪酒。”
安德鲁急得跺脚:“哪儿还等得及你化妆的时间啊——”
江白一边跟在他后面,一边拢了拢热得闷出汗的羽绒服。
她看向金属电梯里反光的脸,素净的面容。江白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脸,又迅速放下,心里不安。
这座电梯,她从来没进去过。三楼以上就全是JewelClub的地盘,会所内的每一样展物都价值千金,且会所前后聚集的都是世界顶尖的富豪,还轮不到她这种酒吧陪酒女进去瞎逛。
想到这儿,她突然有些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