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皇帝沉声斥。
是因为想与皇后娘娘亲近,被她这个不懂眼色的不速之客打搅,皇帝不高兴了么?
望春忙调转足尖:“奴婢这就滚。”
红着脸,一溜烟跑没影了。
皇帝一手撑在床边,身形又俯低些,程芳浓被他迫得后仰,鼻尖仅隔一指节的距离,紊乱的气息与他的悄然融合一处。
“你不能。”程芳浓松散的青丝滑落肩头,嫣润的水眸蓄着紧张与惶然。
“青天白日的,你以为朕会做什么?”皇帝露出得逞的笑,抬起手,轻轻将娇艳的芙蓉花簪在她鬓边。
欣赏着女子与花还娇艳的玉颜,皇帝满意地站起身形,撤走对她的压制:“朕不过是替皇后簪一支花,有什么不能?”
程芳浓错愕。
对方招惹了他,又事不关己地,带着嘲弄的笑意走出去,程芳浓羞愤难堪,抓起床头软枕朝他离开的方向丢去。
今日起风,天冷了些。
程芳浓从慈安宫回来,换上一身袄裙,才跟刘全寿去书房。
皇帝身子似乎有些不适,盖着绒毯,斜躺在御案边的短榻上,屋子里还摆着炭盆。
有这么冷么?
程芳浓穿着袄裙有些热,边拿帕子拭汗,边想,皇帝未免太弱了些。
奏折摆在案头,足足两大摞,地上箱笼里还有。
皇帝闭目歇着,让她念着听,需要批注什么,便由皇帝告诉她如何写。
偶尔,皇帝也会问问她的想法,若她言之有物,皇帝竟也听得进去。
程芳浓本不想替他受累,折子也实在枯燥,可她若不批,谁来干,任由朝事堆积成山么?碰到赈灾、军需之类的急事,可耽搁不得。
况且,等把皇帝熬死,或是气死了,她还会是皇后。
若不想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她便须得了解这些。
是以,程芳浓耐着性子,与皇帝配合着,一点点把折子批完。
搁下朱笔,活动着泛酸的手腕,程芳浓看着便榻上苍白虚弱的皇帝,心情复杂。
她与皇帝自来水火不容,竟也有配合默契的时候。
饶是她恨毒了皇帝,恨不得他原地暴毙,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思维敏捷,谋虑周全,若身体康健,应当也会是一位明君。
即便功绩及不上太祖,也会是大晋之幸。
可惜,他若不死,便是她的不幸了。
走出书房时,外头正掌灯,灯笼还没挂上去。
程芳浓立在院中,背对着院门,看着宫人站在梯子上配合掌灯。
忽而,有人从她身侧急掠而过,衣裳有些眼熟。
那身影已跃至廊庑下,程芳浓定睛望去,瞳孔不自觉扩张。
花青色,银线绣海鱼纹。
那侍卫穿的是银鱼服!
“站住!”程芳浓急急喝道。
听到呼唤,男人本能驻足,想回头看看是哪个女人敢在御书房外大呼小叫。
头刚偏侧些许,他猛然意识到,除了被皇帝骗来批奏折的苦命小皇后,还能是谁?!
姜远忙把头又转正,背对着程芳浓施礼。
在身后的脚步声近身之前,快步窜入书房,横上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