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自顾自地说道:“你也别怨我,要怨就怨你那个好父亲齐太师。就因为他为了扶植自己门生上位,轻飘飘一句袁野此人心术不正,便将我十年寒窗苦读心血前程毁于一旦!呵,如今我捉了他的宝贝嫡女,也让他尝尝这绝望的滋味!你说,好不好?”
他说着还用脚尖远远踢了一下那根吊着甄婵婼的绳子。
绳子剧烈晃动起来,甄婵婼在空中荡得更厉害,吓得她魂飞魄散,双腿软得像面条。
她在心里将袁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齐太师造的孽,绑人家女儿算什么本事。
更何况她根本不是啊!
苍天啊大地啊,她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下好了,不用慢慢病死了,直接摔个粉身碎骨,倒是痛快!
她忍不住又偷偷往下瞥了一眼,那无尽的深渊仿佛一张巨口,等着她落下填饱肚子。
甄婵婼赶紧死死闭上眼睛,内心哀嚎她还不想死!
她还想窝窝囊囊地多活几年呢!
她还没等到萧敬泽那个负心汉大混蛋回来呢……
想到萧敬泽,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流了下来。
正当她窝窝囊囊地默默垂泪时,忽听崖顶的袁野又吹了声口哨,扬声道:“哟,今儿这是什么风,把鼎鼎大名的聂校尉给吹到这来了。”
甄婵婼忽地停下哭泣,迅速眨巴眼睛,拼命将模糊视线的泪水挤掉,然后努力仰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聂峋穿着一身深绿色官服,头戴黑色幞头,山风吹得他衣袍翻飞,身姿挺拔如松,在此刻的甄婵婼眼里,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清隽顺眼。
“呜呜!呜呜呜!”
她激动地试图呼喊,可惜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她不敢太大动作,生怕头顶那根看起来就不甚牢靠的绳子盛情难却,突然断裂。
袁野站起身来,举剑与步步逼近的聂峋对峙:“齐太师府上的人呢,怎么是你来了?”
聂峋唇角勾起:“因为你绑错了人,太师府的人,自然不会来。”
“什么?!”袁野脸色骤变,猛地回头看向吊在半空的甄婵婼。
就在他回头失神的一瞬,聂峋疾冲而来。
袁野恍惚一瞬,急忙回身格挡。
但他一介书生,岂是聂峋这等自幼习武之人的对手。
不过几招,便已左支右绌,败相毕露。
袁野狞笑一声,忽然向后一跃,一手拽住那根吊着甄婵婼的绳子,另一手将长剑抵在绳索上。
甄婵婼吓得差点被口水呛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像扎进了针刺痛着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好!好得很!”袁野状若疯狂,“果然齐太师的女儿也随了他,够狡猾!不是也罢,左右我也打不过你聂校尉,有这般貌美的小娘子陪我共赴黄泉,我袁野也不枉此生了!”
“住手!”聂峋厉声喝道,飞身上前欲阻止。
袁野决绝转动手腕用力一划,然后率先张开双臂,大笑着向后仰倒,坠入那万丈深渊。
而那根仅剩一丝相连的绳子,再也承受不住甄婵婼的重量崩裂开来,她猛地向下疾坠。
甄婵婼呜呜叫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下坠并未持续。
她在空中猛地一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