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紧了骨笛,羲珩的心被一股难以言喻,不可名状的情绪侵占了,眼泪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清亮亮的蓄在眼眶。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声音微不可察的有点颤:“二哥御蛇术比我强,我都能走到蛊林深处,如果他亲自来,没准能找到你们。”
闻言,大祭司和姜黎彧都微微变了脸。
羲珩低垂着头,没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他扭过头,朝一个粗壮的古树走过去,同时拔出藏在骨笛中的短剑,“想拦住他,得加封几个阵法。”
大祭司惊讶极了,望着羲珩背影的双眼都闪烁着光:“你会奇门阵法?”
“略通而已。”羲珩说着,脚尖轻点地面,飞到古树上,在一截树枝上蹲下身,用短剑在树上刻咒语,“这几个阵法都需要用血来加固封印。用你的血,以后就只有你的血脉才行开启或关闭阵法。”
也就是说,以后巡视蛊林的职责会一直落在大祭司一脉。这个阵法,间接奠定了大祭司在族里的地位,以及传女不传男的世袭族制。
“早就听说过伏羲一族血禁术的威力。”大祭司踩着树杈跃到他身后,闻言便拔出了靴中的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立刻有大片鲜血涌了出来:“这是秘术,没想到你竟然会愿意传给我。”
闻言,羲珩长睫微垂,目光下意识往站在树下的姜黎彧身上荡,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没有藏私,毫无保留地教大祭司如何用血禁术加固阵法。三个人折腾到天黑,将整片蛊林都设置了奇门阵法。
姜黎彧试着踏出一步,以他为中心的草木立刻发生了位移,左右挪动着封他的去路。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仿佛草木都活了过来。他猛然看向羲珩,锃锃发亮的眼眸里满是藏不住的欣赏:“阿珩——”
一只黑翅鸢飞过长空,发出一声嘶鸣。
姜黎彧的脸色霎然白了几个度,大祭司也压下眉宇,道:“你们快走吧,父酋发现你们了。”
“那你——”
羲珩刚开口,姜黎彧就握住了他的手,同时朝密林里吹了声哨。
“我没事,顶多就是受个罚。”大祭司道:“但你和你带来的兵得尽早离开。你们扎营的地方里九黎太近了,父酋保不齐会派蛊虫夜袭。”
一条一米多粗的白蛇从密林里窜出来,姜黎彧扶着羲珩坐在蛇首,然后回过头对大祭司说:“以后,寨子就交给你了。”
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道:“祸研究出来的那个蛊尸——”
“无需多说,我都明白。”大祭司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条路的。”
姜黎彧微微颔首,踮脚跃上蛇首,盘腿坐下了来。
白蛇驮着他们两个人往反方向走,大祭司目送他们,眼里眸光颤动,而且颤动得愈来愈厉害。
她忍不住追出几步:“彧——!”
姜黎彧身形一顿。
大祭司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公子珩,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哥!”
羲珩听罢,很是吃惊地望向姜黎彧:“她是……”
姜黎彧低垂着头,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我胞妹,我们九兄妹只有我们两个人有血亲关系。”
怪不得老酋长有意打压姜黎彧的时候,会赏赐大祭司银链面帘。
白蛇行驶的很快,大祭司淹没在密林里,身影变得愈来愈渺小。哪怕知道她可能听不见,羲珩还是回过头喊了一句:“我——会——的——!”
这句话一遍遍在森林里回荡,像发誓,似许诺,听得姜黎彧扬起了眉尾,微微泛红的眼睛里有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他用力握住了羲珩的手,十指紧扣,低声道:“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这声音愈逼愈近,亲卫小声汇报:“是巡夜的士兵。”
公子珩等人立刻躲到谷仓后。这里没有灯光,万事万物都遮掩在模糊不清的昏暗里。
姜黎彧右手一翻,从掌心飞出一只蓝紫色的蝴蝶。
蝴蝶朝愈逼愈近的队伍飞过去,转瞬之间,士兵便一个接一个晕倒在地。
羲珩纳闷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蝴蝶,“你还能迷晕多少人?”
姜黎彧:“几百总是可以的。”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羲珩在转瞬之间就改变了夜袭的策略。
亲卫悄悄摸出去,蹑手蹑脚地把晕倒的士兵拖到谷仓后,藏了起来。
这一片太黑,哪怕哨塔离得很近,哨塔上的弓箭手也没发现他们。羲珩指着哨塔,朝亲卫做了个手势,亲卫便点点头,一行人默契地跃上墙头,分批前往不同方向的哨塔。
夜深人静,执勤的弓箭手也犯困,止不住地打哈欠。羲珩弓着腰,像猫似的,无声无息地摸到他身后,抬手朝他后脖颈劈出一掌。
弓箭手立刻晕了过去。
解决眼前的弓箭手,羲珩踩着房梁,趁着夜色往前面的哨塔摸近。
摸到将军府附近的时候,又有一队执勤的士兵巡逻到这里。他蹲在房檐后没有动,姜黎彧不知何时回来了,低声道:“西北方全解决了。”
“你放倒了几队巡逻兵?”
“四队。”
“那就是突然消失了二十个人。”公子珩压低嗓音,“怕是已经有百夫长察觉出不对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宅邸,“那里住着的都是摩言上将军的亲卫,如果惊动他们,情况会很麻烦。”
姜黎彧了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