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的行进在路上,对面却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平静的街面忽然被一道刺耳的马蹄声劈开——那声音急促得像暴雨砸在青瓦上。
一辆华丽的宽大马车疯了般从街口冲来。
辕上的白马双目赤红如烧,鬃毛被寒风掀得乱飞。
铁蹄踏碎积着满是水渍的青石板,连车帘都被颠得猎猎作响。
两侧行人顿时乱作一团。
挑着两筐蜜橘的货郎慌得丢了扁担,金黄的橘子滚了一地,有的还顺着雪坡滑进路边水沟。
炸糖糕的摊主扑向冒着热气的油锅,却还是被马车带起的劲风扫翻了摊子。
滚烫的油星溅在雪地上,冒起阵阵白烟,他揪着衣襟直跺脚。
“哎呦我的摊子呦!这刚炸好的糕啊!”
更惨的是那位裹着厚棉袍的老者,他拄着拐杖刚挪到街心。
惊马已近在咫尺,车辕擦着他的胳膊扫过,老者踉跄着摔在雪地里,棉帽滚出老远。
他捂着腰眼直哼哼:“哎哎!慢点……老头子这把老骨头,经不住这么撞啊!哎呦喂!”
马车后追着七八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穿青布裙的丫鬟跑得髻都散了,手里还攥着半截小姐的披风,边跑边哭。
“停下!快停下!小姐在车里啊!”
这小姐要是有个好歹他们这群人都别想好了!
两个短打打扮的壮汉跑得满脸通红,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还不忘挥着胳膊朝路人喊。
“让开!都快往边上让!马惊了——别被撞到!”
沈锦程的车夫阿田坐在车辕上,一眼就瞥见了冲来的惊马,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地收紧缰绳,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嘴里还急声吆喝着“吁——吁——”,
自家的枣红马被这阵仗惊得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蹬,车厢也跟着晃了晃。
阿虎则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一手抓着车框,急声对车厢里的沈锦程道。
“公子!前面马惊了,您快下来避一避,万一撞上……”
话还没说完,那匹惊马已如离弦之箭般撞了过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的辕木狠狠撞在一起,木屑飞溅。
阿虎没抓稳,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重重摔在雪地里,后背撞得生疼,半天没爬起来。
惊马痛得惨烈嘶鸣,前蹄狠狠刨着地面,沈锦程坐在车厢里。
猝不及防被颠得向前扑去,额头重重撞在硬木车壁上,顿时一阵眩晕,
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全是嗡嗡的响声,连车厢里的茶盏都翻了,
好在沈锦程没有在车厢里泡茶,要不然被滚烫的茶水泼一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万幸后方追来的家丁反应快,两个壮实的汉子扑上前。
一人拽住惊马的缰绳,一人死死按住马脖子。
还有人找来麻绳,七手八脚地把马腿捆住,总算将惊马制住。
阿田顾不上揉被缰绳勒得通红的手心,和挣扎着爬起来的阿虎一同扑到自家马车边。
阿虎扒着车帘喊:“公子!公子您怎么样?”
另一侧,惊马车旁的仆从也围着撞得变形的车厢,声音颤:“小姐!您没事吧?您应一声啊!”
这时跑来的小丫鬟,赶紧掀开车帘进入车厢查看自家小姐。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
车厢内的女子女子歪在铺着白狐裘的坐榻上。
原本绾得整齐的髻散了大半,一支赤金嵌珠的簪滚落在脚边。
珠花也掉了两朵,沾着细碎的雪粒。
她的青色罗裙被车壁撞得皱起,裙摆还蹭到了翻倒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着实有些狼狈不堪,苏凝雪一手撑着坐榻,另一只手紧紧按着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