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针分针即将重合。
“到点了。我该去给咱们那位‘就要薯片’的守护神上供了。”
疏怀瑾瞪大了眼睛:“你——”
温芮赶紧拍老伴的背,一边嗔怪地瞪了孙子一眼:“小白!那是守护神大人!什么就要薯片,那是大人他独具一格!”
“嗯好,独具一格。”
疏白点点头,动作熟练地绕开两位老人,目标明确地走向客厅角落那个精致的复古零食柜。
在疏怀瑾和温芮混合着期盼和紧张的复杂目光注视下,他泰然自若地打开柜门,略过那些名贵茶叶、熏香,精准地从最底层摸出一包家庭分享装的原味薯片。
塑料包装在他手里出清脆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和古朴的厅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拿着那包与这满室庄重古朴氛围格格不入的薯片,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宅邸深处那间专用于供奉的静室。
老两口亦步亦趋地跟到廊下,看着孙子修长的背影,欲言又止。
疏白走到静室那扇沉实的木门前,一手拿着薯片,另一只手轻松地推开房门。
门内光线幽暗,只隐约可见供桌的轮廓和上面一点长明灯的微光。
他侧身进去前,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眼巴巴望着他的爷爷奶奶摆了摆手,打两个操心过头的老小孩道:
“行了,别看了。放心,亏待不了您二老的‘根基’。”
说完,他径直走入静室,反手关上了屋门。
…
静室内光线晦暗,空气里弥漫着常年焚香留下的淡淡檀木气息,沉静而肃穆。
正中的乌木供桌擦拭得一尘不染,上面只摆着一盏长明铜灯。
豆大的火苗稳定地跳跃着,映照着后方墙壁上一幅色彩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沉郁的壁画。
画中所绘似乎是一团模糊的黑色光影,或是一个难以名状的形态,并非具体的神像,却自有一股悠远厚重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非凡的仪式感。
疏白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进行祭拜,但这次有所不同。
这是他正式接手家族事务后,第一次独自完成这场被称为“唤醒祭拜”的仪式。
爷爷奶奶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仿佛他不是来上供,而是来拆房的。
疏白走到供桌前,随手将那包家庭装原味薯片放在了长明灯旁边。
他顿了顿,下一秒,又郑重地将它拿起来,调整了一下位置,再次恭恭敬敬地重新放下。
塑料包装的现代工业制品与这古意盎然的环境形成了无比荒谬的对比。
“守护神,您好。最新口味没有了,这是原味的,量大管饱。”
疏白他其实打心眼里不太信。
什么沉睡的守护神,什么苏醒的。
听起来就像是爷爷奶奶为了增加家族神秘感而编出来的睡前故事。
供奉了这么多年,他没见过任何神迹显现的迹象。
他甚至怀疑,这位“守护神”是否真的存在,或许只是某种象征性的精神寄托?
更何况,哪家正儿八经的神明,贡品不要香火不要三牲,指名道姓要薯片的?
这口味偏好也太接地气了点,甚至有点诡异。
心里吐槽归吐槽,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疏白依着从小被灌输的祭拜礼法,敛了敛衣袖,准备开始最后的步骤。
他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光,准备点燃旁边准备好的一炷细香。
等细香燃尽,便意味着祭拜完成,可以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