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艄公周七驾一叶扁舟,悄无声息地引着苏晚晴的小队沿废渠前行。
水浅处仅容舟底滑过,两岸荒草高耸,腐木横陈,宛如鬼域。
“二十年没人走这条路了。”周七低声道,“当年漕帮清理异己,一把火烧了三座引水闸,从此这条线就成了死路。”
苏晚晴举灯照壁,忽然停步:“等等——这里有刻痕。”
众人凑近一看,石壁上竟有一排模糊小字:癸酉年三月,疏渠百步,通流则活。
“不是自然淤塞。”苏晚晴瞳孔微缩,“是人为封死的。”
她立刻下令:“明日清晨开工,疏通这段河道。不用大动静,只需打通百步,就能接上外河主脉。”
“可万一被人现……”有人迟疑。
“现了又如何?”她冷笑,“他们能堵一时,能堵一世?只要水还能流,路就永远断不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丝竹之声。
醉月楼方向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白玉娘披着银红纱衣登台,眉心一点朱砂如泪。
她未唱艳曲,未跳软舞,而是端起一杯琥珀酒,仰头饮尽,随即抚琴而歌:
“一盏清醪出杏花,不拜朱门拜灶家。
权门锁尽通商道,却锁不住百姓茶。”
台下哄笑一片,士绅讥讽:“村酒也敢登堂?”
可笑声未落,已有三人悄悄写下订单。
翌日清晨,码头再次沸腾。
“云书记”试饮台前人山人海,许多脚夫主动留下联系方式,愿做“信使”。
更有几支小型商队当场签约,承诺每月代运两批货物。
而苏晚晴立于舟头,望着远处施工队挥锄破泥的身影,轻轻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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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尚未到来,但她的网,已悄然撒出。
忽然,岸边一阵骚动。
一名满脸风霜的壮汉牵马而来,身后跟着十余名佩刀汉子。
他目光锐利如鹰,直直盯着桌上那一排小杯。
“这酒,真那么神?”
苏晚晴抬眼望去,见那人腰间镖旗虽旧,却绣着四个苍劲大字——
威远镖局。
沈镖头站在试饮台前,风尘仆仆,眉宇间刻着常年走镖的冷硬。
他身后十余名镖师沉默列队,刀柄上的铜环在晨光中轻响,像一声声未出鞘的警告。
苏晚晴不动声色,亲自斟了一杯“云书记”,递上前去。
“江湖人重信义,也重口味。”她声音清亮,“酒真不真,您一尝便知。”
沈镖头眯眼看了她片刻,忽然一笑:“我爹……是被一坛假贡酒毒死的。那酒味甜如蜜,入喉却似砒霜。”他顿了顿,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刹那间,他眼神变了。
不是惊艳,而是震动——像是荒原上突然听见钟声,像是死水中看见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