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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流与筹码（第1页）

东南亚小镇的警局里，空气混杂着汗味、劣质清洁剂和铁锈的气息。灯光惨白，照在陈默沉静的脸上，他手臂上的擦伤已经由随行医生做了简单的清创包扎，白色的纱布下隐隐透出血色。

高俊蜷缩在长椅的角落，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还未从刚才的生死追杀中回过神来。那几声枪响，子弹擦过耳畔的灼热气流，以及匪徒那双毫无感情的、瞄准他额头的眼睛，都如同噩梦般在他脑中反复播放。

陈默的证件起了作用，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傅斯年事先打点好的某些关系和“国际安保公司”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让他们避免了最繁琐的盘问和拘留。当地警方对这类涉及外国武装人员的火并事件，只要不波及平民、影响稳定，往往倾向于尽快移交处理。在确认了陈默的“身份”并记录了基本口供后，他们被告知可以离开，但需要随时配合调查。

“谢谢您的合作，警官。”陈默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语气平静，“我的委托人受到了严重惊吓，我需要尽快带他回安全屋进行心理干预和身体检查。”

负责的警官点了点头，目光在高俊苍白的脸上扫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走出警局大门，潮湿闷热的夜风再次包裹而来，远处海潮的声音隐约可闻。小镇并未因刚才的枪战有太多改变，依旧在它固有的混乱和颓败中喘息。但陈默知道，平静只是表象。陆先生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警方内部的眼线可能已经将他们的行踪报告了上去。

“我们……现在去哪？”高俊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恐惧。

“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接应。”陈默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道的各个角落。他掏出那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定位器，屏幕上一个微弱的绿色光点正在稳定闪烁——正是他塞进高俊外套夹层里的那个追踪器。这是双重保险，即使高俊再次脱离视线，他也能找到他。

阿杰和小斌已经在警局外等候，两人身上也带了些轻伤，但眼神依旧锐利，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看到陈默和高俊出来，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头儿，没事吧？”阿杰低声问道，目光落在陈默包扎的手臂上。

“皮外伤。”陈默摆摆手，“情况怎么样？”

“尾巴甩掉了，但不确定能清净多久。”小斌接口道，脸色凝重，“对方是专业的，装备精良，行动果断，不像本地混混。而且……他们似乎很确定高工就在赌场，直奔目标。”

陈默眼神一凛。这说明对方的情报非常准确，甚至可能比他们之前预估的还要快一步。傅斯年关于行动可能暴露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先离开这里。”陈默沉声道。

他们没有使用警局提供的车辆，而是迅拐入小巷，找到了事先隐藏在一处废弃修车厂里的备用车——一辆毫不起眼、满是灰尘的旧式越野车。这是他们潜入时就准备好的退路之一。

车子启动，驶离破落的小镇，沿着海岸公路疾驰。车窗紧闭，车内气氛压抑。

高俊蜷在后座，双手紧紧抱着自己，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安全感。他偷偷抬眼打量着开车的陈默和副驾上的阿杰，这两个男人身上有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气质——冷静、坚韧，带着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煞气。这让他想起了五年前，和苏辰一起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奋斗的日子，那时的他们，眼里有光，心中有火，与现在这种亡命天涯的狼狈判若云泥。

“你们……真的是傅总派来的？”高俊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不确定。

“不然呢？”陈默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傅总，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一个‘已死’了五年的人？”

“可是……傅家……”高俊欲言又止，脸上是化不开的疑虑和恐惧，“实验室的项目，傅家是最大的投资人……爆炸之后，也是傅家极力压下调查，认定是操作失误……”

“傅家是傅家，傅总是傅总。”陈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傅总也是最近才察觉到五年前的真相可能被掩盖，苏晚小姐的追查更是触及了某些人的核心利益。陆铭，还有傅家内部的某些人，他们是一体的，目的是彻底掩盖‘创世纪’项目的秘密。而傅总，他要的是真相，是为了给苏辰，给你，给所有被蒙蔽和牺牲的人一个交代。”

“苏晚……晚晚她……”提到苏晚，高俊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她还好吗？我对不起她哥哥……我……”

“她很好，也很坚强。”陈默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但她需要知道哥哥死亡的真相。高工，你现在是唯一能揭开这个真相的关键人物。”

高俊低下头，双手插入花白的头中，痛苦地揪扯着。“创世纪……那是个魔鬼……我们都被它骗了……苏辰他……他现了那个漏洞……那个足以摧毁一切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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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述，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当年的爆炸……不是意外……是灭口……苏辰准备第二天就向傅总和高层汇报他的现，叫停项目……但有人不想让他说出来……他们在能源核心做了手脚……我……我因为临时去拿遗漏的笔记，晚走了一步，刚好看到了……看到了有人影在核心区动了手脚……然后……然后就……”

巨大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火光，灼热的气浪，碎裂的玻璃和金属……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恐怖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高俊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吓坏了……我没敢声张……趁着混乱逃了出来……我知道，他们下一个要灭口的就是我……这五年，我东躲西藏，像老鼠一样活着……我不敢联系任何人，包括晚晚……我怕连累她……”

陈默默默地听着，没有催促。他知道，这些秘密压在高俊心里五年，已经成了腐蚀他灵魂的毒药。说出来，是解脱，也是重新面对现实的开始。

“你看清了那个动手脚的人吗？”陈默问。

高俊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距离太远，而且他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但我记得他的身形，还有他离开时的一个小动作……他下意识地用左手调整了一下右肩的背带……这个习惯性动作，我后来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谁？”陈默的心提了起来。

“傅宏盛……傅总的二叔，当时项目监管委员会的副主席……”高俊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陈默眼中精光一闪！傅宏盛！傅氏家族的实权人物之一，傅斯年的亲二叔！果然是他！这印证了傅斯年之前的猜测，家族内部的毒瘤，已经深入骨髓。

“证据呢？”陈默追问，“你当时带走的数据和记录，在哪里？”

“我……我把它藏起来了。”高俊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警惕，这是长期逃亡生活赋予他的本能，“那是我唯一的保命符。在确定绝对安全，并且能保证那些证据能送到该送的人手里之前，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陈默理解地点了点头。高俊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份小心和疑虑。“放心，傅总会给你绝对的安全保障。但现在，我们必须先离开这个国家。”

他看了一眼通讯器，上面有一条傅斯年来的加密信息，只有一个坐标和简短指令：“前往号安全点，接应已安排。”

号安全点，是位于邻国边境附近的一个隐秘据点。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风暴眼已转移，小心漩涡。”

陈默瞳孔微缩。这是他和傅斯年约定的另一种紧急联络方式，意味着有预料之外的重大变故生，而且危险可能来自更复杂的方向。他立刻删除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