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掐断后的忙音在耳边尖锐地回响,像一根针,刺破了傅斯年周身笼罩了一个月的阴郁与沉寂。
他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紧握着那部私人手机,仿佛那是唯一能连接她的浮木。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映照着他苍白却骤然被注入生气的脸。眼底的红丝尚未褪去,但那深处的疲惫和脆弱,已被一种锐利如鹰隼般的精光取代。
“晚晚……”
他对着忙音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战栗的确认。不是质问,不是愤怒,而是她的名字,一个确认她存在的咒语。
仅仅一声呼吸,一个他唤了千百遍的称呼,就够了。
他猛地起身,动作因为久坐和……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微微踉跄了一下,但他迅稳住,按下内线,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与决断,甚至比以往更添了几分迫人的寒意。
“林峰,进来。”
等待的间隙,他的目光扫过桌上散开的几张照片——正是苏晚收到的那一套。他拿起其中一张,是他“病中”站在医院窗前的背影,消瘦寂寥。他的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弧度。
这步棋,走对了。风险极大,若她无动于衷,便是满盘皆输。但他赌赢了,赌她心里,并非全无波澜。
林峰快步走进,看到傅斯年不同以往的神情,精神一振:“傅总?”
“范围,华南,临海城镇。重点排查近一个月内入住、独居、行为低调、有艺术或音乐背景的年轻女性。”傅斯年语极快,条理清晰,“她用了伪装,可能戴假,改变穿衣风格。动用我们在那边的人脉,但务必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是!”林峰立刻领命,犹豫了一下,看向傅斯年依旧不算好的脸色,“傅总,您的身体……”
“死不了。”傅斯年打断他,眼神锐利,“找到她,才是药。”
林峰不再多言,转身出去布置。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傅斯年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一个月前,苏晚就是从这里再次逃离,消失在这片茫茫人海。
而现在,猎网已经撒下。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顾言之的电话。
“她来电话了。”傅斯年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顾言之带着笑意的声音:“恭喜。看来我客串的‘医生’和‘倾诉对象’演技不错?那些照片和音频,效果拔群。”
傅斯年没理会他的调侃,声音低沉:“她心软了。但这还不够。”
“所以?”
“网要收,但不能急。”傅斯年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逼得太紧,她会再次钻入更深的海底。得让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回我身边。”
“需要我做什么?”
傅斯年报出了刚刚锁定的区域范围:“找个合理的由头,去那边‘出差’。让她看到你,但不要直接接触。”
顾言之轻笑:“让我去当那只敲山震虎的锣?傅斯年,你可真会物尽其用。就不怕我假戏真做,近水楼台?”
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你可以试试。”
“开个玩笑。”顾言之适可而止,“放心,我对帮你追回前妻这出戏,越来越感兴趣了。等着,我安排一下,明天就动身。”
挂了电话,傅斯年缓缓坐回椅子上,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枚戒指,他的那枚和苏晚的那枚。他拿起属于苏晚的那一枚,冰凉的触感抵在指尖。
“这次,我不会再给你逃走的机会了,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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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滨海小镇。
苏晚挂断电话后,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她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将那个不记名手机扔到床上,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怪兽。
冲动是魔鬼!
她怎么会如此不理智!仅仅因为几张来历不明的照片和一段真假难辨的音频,就自乱阵脚,主动联系了他!
傅斯年那一声“晚晚”,仿佛带着电流,穿透无线电波,直接击中了她的心脏最柔软处。那声音里的沙哑、疲惫,以及那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确认了珍宝失而复得的颤抖,都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他在演戏!一定是在演戏!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复告诫自己。这绝对是傅斯年引蛇出洞的计谋。那些照片和音频,就是精心准备的鱼饵,而她,这条自以为聪明的鱼,竟然真的咬钩了!
那个送信的鸭舌帽男人……是傅斯年的人?他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还是说,他并没有确定她的具体位置,只是通过广撒网的方式,在她可能活动的区域投放了“诱饵”?
无论是哪种,她的行踪已经不再绝对安全。那个电话,即便无法被精确定位,也无疑将搜索范围极大地缩小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一股强烈的不甘压了下去。
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她逃,他追?凭什么她要活得如此小心翼翼,东躲西藏?就因为他是傅斯年,是那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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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够了这种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