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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沙隆斯篇－8－雾锁星河（第2页）

他咬紧牙关，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铠甲下的身体剧烈颤抖，肌肉痉挛，但他依旧死死支撑着，将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压在喉咙里。他想起了安迷修的托付，想起了舰队中无数同袍的生死，想起了自己立下的誓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而残酷。

一个小时过去，雾海依旧翻涌，但沙隆斯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两个小时过去，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片雾海抽干，仅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行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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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审判者舰队在雾海中彻底陷入了混乱。他们尝试了各种手段——释放强能量脉冲试图驱散雾气，派出小型侦察艇试图穿透迷雾，甚至盲目地向雾海中倾泻炮火——但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这片暗红色的雾海，仿佛拥有生命，能够吸收能量，扭曲空间，吞噬一切闯入者。它成了横亘在追兵与目标之间的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报告！无法锁定目标舰队！”

“导航系统完全失效！我们……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

“第三分舰队与第七分舰队生碰撞！损失惨重！”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敌军频道中充斥着绝望与恐惧的嘶吼。

而在雾海的中央，沙隆斯的状态已经糟糕到极点。他的刑天铠甲表面光芒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这是能量过载和结构濒临崩溃的征兆。他七窍中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视野一片血红，耳中只有自己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濒临炸裂的轰鸣。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只剩下那一缕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还在顽固地、一遍又一遍地向雾海出“存在”的指令。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湮灭，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瞬间——

嘀！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在他几乎被痛苦淹没的感知中响起。是来自“暗影之牙”突击艇的预设信号！代表主力舰队已确认安全脱离！

成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解脱感与巨大的虚弱感同时席卷而来。沙隆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切断了与雾海的精神连接。

刹那间，那笼罩数十万公里航道、令庞大舰队束手无策的暗红色雾海，如同它出现时那般突兀，开始剧烈地波动、收缩，然后……轰然消散！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航道中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甚至相互碰撞受损的审判者舰队残骸，以及远方终于摆脱追击、渐渐消失在星门光芒中的军团主力舰队尾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生的一切。

沙隆斯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断线的木偶，向着冰冷的宇宙深处飘去。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是“暗影之牙”突击艇引擎微弱的嗡鸣声正在迅靠近……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冥府之环”最高规格的医疗舱内。身体仿佛被彻底碾碎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意能枯竭带来的空虚感如同深渊。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安迷修、沙宾，以及灰冥分队其他成员的身影。

安迷修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温和与忧虑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庆幸，更有一种深深的、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的震撼。他伸出手，轻轻放在沙隆斯包裹着绷带的手臂上，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做到了，沙隆斯。你拯救了整个军团。”

沙宾站在一旁，推了推他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充满探究：“初步评估，你制造的持续性、战略性雾区覆盖范围达到标准理论值的百分之三百二十，维持时间出极限模型预测百分之五十。能量扰动级别……无法精确计量。你的表现，重新定义了‘环境操控型’能力的战场价值。”

沙尔曼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个装满高能量营养液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床头，那动作轻柔得与他庞大的身躯格格不入。沙鲁克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虽然没出声音，但眼神里的佩服显而易见。沙古拉默默调整着医疗仪器的参数，面罩下的目光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淡漠。连沙芬塔，都远远地站在舱门口，抱着双臂，但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似乎也不再是纯粹的审视。

沙隆斯虚弱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

“永雾航道”阻击战的消息，无法完全封锁，很快以各种形式在阿瑞斯军团内部，乃至整个银河系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流传开来。一支庞大的审判者舰队，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被一片“突如其来”的诡雾阻挡了整整六个标准时，最终眼睁睁看着目标逃离。这堪称奇迹的战绩，让所有听闻者都感到难以置信。

而缔造这一奇迹的名字——“雾将军”沙隆斯，也开始在星河中悄然传颂。敌人听到这个名字，会联想到那片吞噬舰队的、令人绝望的暗红雾海，心生恐惧；而同僚们提起这个名字，则带着由衷的敬佩与惊叹，敬佩他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的战略级能力，以及那份为了军团舍生忘死的忠诚。

沙隆斯对此并无太多感受。他依旧沉默，依旧训练，依旧在每一次任务中，用他的雾守护着同伴，遮蔽着危险。只是，他肩后的单翼似乎更加沉稳，头顶的辫感知更加敏锐，那猩红的眼眸深处，除了原有的坚定，更多了一份历经生死、看淡荣辱的沉淀。

他知道，“雾将军”的威名，是建立在几乎燃尽生命的代价之上。但他更知道，当灰冥分队需要他，当安迷修需要他，当军团需要他时，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张开那笼罩星河的灰冥之幕。

他的忠诚与功绩，无需刻碑立传，已融入那浩瀚星海之中，成为敌人永恒的噩梦，同伴最强的壁垒。这，便是“雾隐者”沙隆斯，存在于这支幽冥军团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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