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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巴纳雷斯篇－5－紫冥初啼（第1页）

“破碎回廊”考核的尘埃落定，如同在沸腾的熔炉中投入了一块冷却锭，让阿瑞斯军事学院预备役区的喧嚣暂时平息，却又酝酿着更深层次的涌动。评估结果需要时间，但空气中已然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尤其是对于那些表现卓越、被认为有资格触碰那更高门槛的学员而言。

巴纳雷斯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之前的轨道——训练、学习、适应。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霍克教官不再给他安排那些近乎折磨的极端干扰训练，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注重精细控制、团队战术配合以及飞影铠甲深度适配的科目。训练的重点，从“如何生存”转向了“如何高效地完成任务”。

他与乔奢费、沙宾的接触也愈频繁。他们时常在学院相对安静的观星台（一个巨大的透明穹顶结构，可以仰望阿瑞斯星人造天幕上模拟的星空）碰面。乔奢费会和他探讨一些战术构想，如何将巴纳雷斯的听觉侦察与紫冥分队固有的高机动性结合，设计出更诡谲难防的渗透路线。沙宾则更像一个温和的学者，他会带来一些关于古代文明、哲学或者不同星球文化习俗的记载，用朗读仪播放，三人一起讨论。这些交谈，潜移默化地拓宽着巴纳雷斯的世界观，让他开始思考力量之外的东西——忠诚的意义，守护的边界，以及在一个庞大体系中，个体如何自处。

巴纳雷斯能感觉到，乔奢费和沙宾，都在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方式，引导他，塑造他。他们看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看一个“有天赋的异类”，而是带着一种对“未来同伴”的期许。

这天下午，巴纳雷斯刚结束一套高强度的飞影铠甲模拟协同训练，从模拟舱中出来，浑身肌肉还残留着能量过载后的细微颤栗。他走到休息区，拿起水壶慢慢啜饮着富含电解质的液体。

“巴纳雷斯。”一个低沉而略带金属摩擦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巴纳雷斯转过身，看到霍克教官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红色的义眼扫视着他。

“教官。”巴纳雷斯放下水壶，站直身体。

霍克教官没有废话，直接递过来一个密封的金属信函，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细微的能量纹路在缓缓流动。“有人要见你。单独。地点在里面。”

巴纳雷斯接过信函，触手冰凉。他注入一丝微弱的能量，信函无声地滑开，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晶体片，上面用能量刻印着一个坐标和时间——就在一小时后，学院深处，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区域。

霍克教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有审视，有提醒，甚至有一丝……告别？“去吧。记住我教给你的，‘听懂’。”说完，他转身离去，步伐依旧坚定，却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

巴纳雷斯握着那枚晶体片，指节微微白。他“听”到了霍克教官话语中未尽的含义，也“听”到了自己骤然加的心跳。他明白，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一小时后，巴纳雷斯按照坐标，来到了学院建筑群边缘，一座不起眼的、仿佛废弃已久的仓库前。仓库的大门是厚重的合金，表面布满锈迹，但门轴处却异常光滑，显然是经常开启。他再次确认了坐标，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门边一个不起眼的感应区。

“嗡——”一声低沉的轻响，合金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并非预想中的破败，而是一条明亮、洁净、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通道。通道墙壁是柔和的乳白色光材质，地面是防滑的深灰色复合材料，空气循环系统带来清新、略带臭氧味的气流。

巴纳雷斯走了进去，大门在他身后悄然闭合。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他的听觉在这里似乎被放大了，能清晰地捕捉到远处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几个沉稳有力的心跳和呼吸声。

通道尽头是一扇普通的金属门。他刚走到门前，门就自动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空间不大，像是一个简洁的会议室。一张金属长桌，几把椅子。而坐在桌子对面主位上的那个人，让巴纳雷斯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位身着阿瑞斯高级将官服饰的存在，并未佩戴头盔，露出一张坚毅、饱经风霜的面容，眼神深邃如同星空，仿佛能洞穿人心。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出一种无形的、令人心生敬畏的压迫感。巴纳雷斯在学院的宣传影像和史料中见过这张脸——路法，阿瑞斯星铠甲部队总长，幽冥军团的最高统帅，银河系的守护之刃。

在路法身侧，站着两位气息精悍的军官。左侧一位，正是巴纳雷斯在考核结束时远远瞥见的、有着紫冥分队徽记的军官之一。他身材匀称，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资深战士的冷峻。右侧那位，则让巴纳雷斯微微一愣——是乔奢费。他穿着正式的紫冥分队预备役制服，身姿挺拔，对着巴纳雷斯微微颔，眼神中带着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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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纳雷斯。”路法总长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共振，仿佛直接敲击在聆听者的灵魂上，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力量与权威。“来自暗声界的‘听风者’，霍克向我推荐了你。乔奢费队长，也对你赞誉有加。”

巴纳雷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挺直脊梁，行了一个标准的阿瑞斯军礼，动作有些生涩，但足够认真。“总长阁下。”他的声波努力保持着平稳，但细微的颤动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路法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巴纳雷斯，从他头顶微微颤动的鱼鳍结构，到他耳畔那枚凯尔’索长者赠予的金色耳环，再到他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指关节。“你的考核记录，我看了。尤其是在‘破碎回廊’最后关头的应变。”路法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利用环境，制造混乱，精准一击。看似冒险，实则计算到了每一个细节，包括你队友必然的支援。这份冷静和洞察力，在新生代中，实属罕见。”

巴纳雷斯沉默着，他知道路法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是，”路法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幽冥军团，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力。我们需要的是绝对忠诚的战士，是能够将背后毫无保留交给同伴的兄弟，是理解我们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的意志。告诉我，巴纳雷斯，你为何想加入幽冥军团？”

这是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巴纳雷斯能感觉到路法、那位紫冥军官以及乔奢费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暗声界的寂静与守护、族人的期望、霍克教官的锤炼、乔奢费的信任、对自身价值的寻求……

他抬起头，白色的眼睛迎上路法深邃的目光，没有躲闪。他组织着声波语言，努力让自己表达得清晰：“总长阁下。在暗声界，我们依靠聆听彼此的回响而生存，守护族群的‘声音’是本能。在阿瑞斯，我学会了将这份本能化为力量。霍克教官教会我‘听懂’万物之声，乔奢费队长让我明白，力量可以用于守护信任与秩序。”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幽冥军团……我‘听’说，这里是银河最锋利的刃，也是最坚固的盾。我渴望……成为这刃与盾的一部分。我的耳朵，愿为军团聆听星河的回响；我的生命，愿为认可的同伴与信念而战。”

他的回答并不华丽，甚至带着暗声界特有的、偏向实际和本能的质朴。但那份源自内心深处的坚定，以及将个人天赋与集体使命连接的清晰认知，却透过声波，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路法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可以传递信息，也可以传递信念。很好。”他看向身旁那位紫冥军官，“库斯克，你觉得呢？”

被称为库斯克的紫冥军官，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审视着巴纳雷斯，他声音低沉而带着沙哑：“基础扎实，天赋独特，心理素质尚可。缺乏实战淬炼，团队协作需观察。但……是可塑之才。”他的评价简洁而客观，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白。

路法微微颔，目光再次回到巴纳雷斯身上：“巴纳雷斯，我，路法，以阿瑞斯星铠甲部队总长之名，正式授予你幽冥军团紫冥分队预备成员资格。你将接受库斯克分队长的直接指导和考验。记住你今日之言，你的耳朵，你的生命，从此刻起，与紫冥，与幽冥，与阿瑞斯的荣耀同在。”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喧闹的欢呼，就在这间安静的密室里，巴纳雷斯的命运轨迹被彻底改变。他感到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直冲头顶，让他有些眩晕。他再次挺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行了一个更加标准的军礼：“是！总长阁下！”

路法挥了挥手。库斯克走上前，将一个样式简洁、闪烁着紫色微光的金属手环递给巴纳雷斯：“这是你的临时身份标识和通讯器。明天凌晨四点，第七号格纳库集合。迟到一秒，资格取消。”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巴纳雷斯接过手环，触手冰凉，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他郑重地将其戴在左手腕上。

“去吧，巴纳雷斯。”乔奢费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温和而真诚的笑容，“欢迎来到紫冥。”

离开密室，重新走在学院的通道中，巴纳雷斯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不一样了。腕上手环冰冷的触感无比清晰，提醒着他这不是梦。他成了幽冥军团的一员，虽然是预备成员，但他终于踏入了那个传说中的领域。

第二天凌晨三点五十分，巴纳雷斯已经站在了第七号格纳库的指定区域。格纳库内部空间巨大，停放着数艘造型流畅、涂装成深紫色的突击舰，舰身上幽冥军团的徽记——交叉的利刃与星辰——在冷白色的照明灯下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能量液和金属冷却后的特殊气味。

库斯克分队长已经在那里了，他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作战服，正背对着巴纳雷斯，检查着一艘突击舰的外部挂点。除了他，格纳库里还有另外六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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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纳雷斯一眼就看到了乔奢费，他站在库斯克身边，正在低声交谈。然后是他的“老熟人”——巴约比，依旧沉默如山，正用一块绒布细细擦拭着他那柄巨大的决绝斧斧刃，眼神专注，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巴萨帝，体型健硕，双臂抱胸，安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深海礁石，他粗壮手臂上的蓝色能量纹路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巴库鲁，巴尔格姆的弟弟，他似乎有些兴奋，或者说躁动不安，脚尖轻轻点着地，眼神好奇地四处打量，注意到巴纳雷斯的目光，还对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尖牙；巴尔格姆本人，则站得如同一尊冰雕，身姿挺拔，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在看向自己弟弟时，眼神会微微柔和一丝；最后，是靠在舰船起落架旁，一副懒散模样的巴鲁，他手里把玩着他的噬血刀模型，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加上巴纳雷斯自己，紫冥分队目前在场的成员，正好七人。

库斯克分队长转过身，冷峻的目光扫过集合的众人，在巴纳雷斯身上略微停留，确认他没有迟到。“人都到齐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格纳库里回荡，“我是库斯克，紫冥分队现任分队长。这位是乔奢费，你们未来的队长，目前还在熟悉阶段。”（巴纳雷斯注意到，库斯克说“未来队长”时，巴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

“今天是一次简单的适应性任务，也是对新人的初步考核。”库斯克继续道，言简意赅，“目标：前往‘碎星带’边缘区域，清理一伙盘踞在那里的、自称‘掠星者’的海盗残部。他们占据了一个废弃的小型监测站，人数约三十，装备一般，但熟悉当地复杂环境。我们的任务：无声清除，回收监测站内可能残留的有价值数据。乔奢费负责战术指挥，我随行观察。”

“巴纳雷斯，”库斯克点名，“你第一次参加行动，任务是跟随队伍，进行环境声波侦察和预警，熟悉紫冥的作战节奏。没有指令，不得擅自行动。明白吗？”

“明白，分队长。”巴纳雷斯沉声应道。

“登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