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忙吧长谷先生,多谢。”她垂眸,拒绝一切必要之外的沟通。
钢琴静静地屈居在琴房一角,川濑久夏上前擦了擦,琴身锃亮,没有一丝灰尘,音色也是一如既往的饱满。
时间仿佛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这个小房间,没在它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老师,圣臣。”川濑久夏背对他们,撑着琴身说,“麻烦你们出去等我可以吗,我想一个人和这架钢琴说说话。”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地后退几步。
“要是心理承受不住了一定要叫我们。”
老师的叮嘱随着房门被合上的声响一同落下,川濑久夏脱力地跌坐在琴凳上。
窗外的烈日投在琴身上的反光照得她眼睛生疼,川濑久夏一步步挪过去拉上所有窗帘,房间内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三角钢琴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在沉沉的幽冥中缄默着,等待她再次弹响。
可两年前的那一曲拉赫玛尼诺夫,似乎就成了这架钢琴的墓志铭。
身体就像被浸在冰潭那样难受,川濑久夏将头深深埋在窗帘里,嗅到了琴房特有的黑檀木香。
沉稳的香味丝丝窜进鼻腔,窜进深不见底的回忆。
“今晚你太棒了小夏!待在后台别走,结束之后和老师一起去参加庆功宴哦!”
那是两年前老师演奏会的后台,角落里的化妆镜旁堆了一两摞没发完的邀请函,幽幽黑檀木香在房间里流窜。
四手联弹完成得比任何一次排练都出色,彼时的川濑久夏兴高采烈,激动地跟在天海蓝身边转场去了老师的庆功宴。
庆功宴被安排在银座顶层的一家法餐,包厢里的人不多,她基本上都认识,很快便和这些年长她十几二十岁的钢琴名家相谈甚欢。
气氛渐浓后,包厢里的酒味渐渐大了起来,得到老师的默许,川濑久夏离席去了餐厅阳台解闷。
她对楼下熠熠生辉的繁华街景没什么兴趣,正发着呆,一阵黑檀木香涌进脑海。
川濑久夏没报太多想法地四下望了望,却在阳台一角瞥见了那个熟悉的图案。
是老师演奏会的logo,被印在邀请函背面。
谁会把邀请函丢在这里?
难道是包厢里的人吗?
她嘀咕着捡起邀请函随手翻开,被端端正正地附在烫金纸张上的名字却像一道闪电,正正劈了下来。
那不是统一的艺术印刷体,受邀者也不是包厢里的任何一个人。
外壳已经沾了些灰尘,内里这张烫金纸川濑久夏再熟悉不过。
这是一周前老师交给她的几份空白邀请函之一,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由她亲笔写下,她早就把它们亲手交到了每一位受邀者手上,它万万不可能被背弃在一家餐厅的小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