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毫不惊讶是假的,纵使赤苇由京清楚儿子对川濑久夏的感情,但她也没想到进展会如此突然。
赤苇京治长高了太多,似乎从国中开始,母亲就没有再像今晚这样抱过他了。
迷茫冲刷着内心,赤苇京治本能地靠在了母亲怀里。
“妈妈。”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才能合理地解释方才川濑久夏表现出的疏离,他就干脆一股脑地把所有回忆都倾倒出来。
从仙台公寓里纠缠不清的香气到埼玉滂沱如注的雨夜,赤苇京治抛弃掉所有情感,一板一眼地陈述着这段早已变质的关系。
头顶传来悠长的叹息,他感到母亲用指腹拭过自己眼眶的温热。
赤苇京治错愕地眨了眨眼,他明明没有掉一滴眼泪。
“小夏今天一定想起了她父母吧。”赤苇由京说,“她不像你,京治,她不敢这么快接受一段关系的。”
“但我们又不是今年才认识……”赤苇京治不解。
“就是因为我们对于她来说太特殊了,所以她才不敢轻拿轻放吧。”赤苇由京看着那张褪色的老照片。
“如果不能正确回应京治的感情,那就连这个唯一的家人都要失去了。所以,我最好还是不要靠近。”赤苇由京说,“小夏她也许是这么想的。”
赤苇京治抬头看着母亲:“我承诺过我会一直等她的。”
“傻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能讲先来后到呢?”赤苇由京忍不住戳了戳他脸颊,“她不是都说了吗,‘不是你’啊。”
母亲这一指似是重重戳中了他胳膊上的淤青,钻心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心里泛起细密而持久的阵痛,赤苇京治定在原地。
我再也不能成为第一个住进她心里的人了吗?
赤苇京治不懂,只是分别了五天而已,为什么转眼便沧海桑田?
“但她还是很在意你吧,京治。”赤苇由京揉了揉儿子的发顶,“你们才十几岁,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你可别因为一个模模糊糊的可能就放弃啊。”
“小夏最近还有比赛?那可真够累的,你先让她自己想想吧,我倒是不认为她已经开始和别人交往了。”赤苇由京把照片放回书桌,“听妈妈的话,给她一点时间,你也好好冷静一下。”
佣人急匆匆地赶上来清扫一地狼藉,书房的灯打开,赤苇由京这才发现那片泛着青紫的淤青。
“这又是怎么了?哪儿撞的?”她捧起独子的手臂道。
赤苇京治已经从母亲怀里坐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刚才不小心撞到桌角了,不疼,您别担心。”
“都青了一块!”赤苇由京根本不听狡辩,忙拉起他,“妈妈带你去楼下涂一涂消肿药,我们家宝贵的二传手可不能受伤了!”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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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磨人的失眠夜。
酒店提供的香薰其实颇有效果,前几晚,川濑久夏只用吃一粒褪黑素便能沉沉睡去。
手机被搁在床头柜上,她关掉毫无意义的闹钟,屏幕还定格在昨晚和赤苇京治的通话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