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苏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在她的皮肤上……直接调色?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冰冷的、黏稠的颜料会覆盖她每一寸肌肤;意味着他的画笔、调色刀,会直接在她的身体上涂抹、刮擦;意味着她将从一个被审视的“模特”,变成一块任人使用的、有温度的“画布”……
这比上一次的“治疗”,更具侵入性,更让她感到……非人化。
一股迟来的、剧烈的恐惧,从她早已麻木的心底深处,猛地窜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不……不行……我……”
“为什么不行?”陈默上前一步,重新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压迫感之下,他精准地打断了她的反抗,“你已经接受了你的『形态』,为什么还要抗拒你的『色彩』和『质感』?它们不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吗?”
“还是说,”他的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解剖般的质问,“你觉得,被炭笔画下来,是可以接受的。但被颜料触碰,就是肮脏的?这说明,你的病根,那份对『触碰』的错误感知,还没有被根除。”
他的话,再次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了她刚刚升起的恐惧,并给它贴上了“病症复”的标签。
苏媚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为什么不行?
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物体”,又何必在意这个“物体”是被看,还是被用?抗拒,就证明病没好。
接受,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那套被强行植入的逻辑,再次战胜了人类求生的本能。
她眼中的恐惧和挣扎,一点点地褪去,重新变回了那种空洞的、顺从的死寂。“……好。”
她听到自己用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了他。
这一次,她没有流泪,也没有颤抖。
就像一块真正的黏土,在被雕塑家告知要被塑造成何种形状时,它不会,也无法提出任何异议。
当苏媚再次跟着陈默,走向那间画室时,守在客厅里的苏晴,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她看到妹妹脸上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表情,看到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儿子身后,像一个心甘情愿、走向祭坛的祭品。
苏晴再也无法承受,她猛地捂住嘴,冲进了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火烧火燎地灼痛着她的喉咙。
她知道,这一次,当那扇画室的门再度关上时,从里面走出来的,将不再是她的妹妹苏媚了。
而是一个被彻底掏空灵魂,然后用颜料和谎言,重新填满的,名为“艺术品”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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