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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这根本就是欺负人（第3页）

也许是人的情绪总会在深夜被无限放大，也许，是乌恒璟的真诚打动了这座冰山，总之，在那个夜晚，珞凇卸下一贯以来保护者的担子，向乌恒璟坦诚心迹：“没什麽，只是想明白一些事罢了。”

淡淡一句话，珞凇却顺手把小孩捞过来，揽进怀里揉着，像是安抚的人形抱枕：“可能你不会理解。我与老师，是太过了解彼此的对手，我们之间的博弈分不出胜负，却从未停止。”

他缓缓开口：“这次我重回师门，本是一件皆大欢喜之事，但我後来才明白，原来是老师一早布好的局。他要我主动回来，要我在他离世前最後一刻回来，彻底断送我将来反悔的可能性。他要我终身戴上枷锁，往後馀生都受师门规矩约束，不可逾矩半步。”

“老师从未信任过我，直到生命尽头，也依然在提防我会越轨。”

“我能理解老师，换做是我在他的位置，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珞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即使是令他如此痛苦的事，他也能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只是觉得可笑可叹，老师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仍在猜忌，用自己的遗命来算计我，何必呢？”

说到最後，是冷冷一声，四个字：“大可不必。”

倘若珞凇没有想明白这一切，始终活在师门温情的梦境里，大概也会幸福，可他偏偏想明白了。

清醒的代价，是再也无法沉浸于温情的梦中，留给他的，唯有冰冷锋锐的现实。

珞凇一字一句地说完，只觉得怀中的人形抱枕僵住了。

他把乌恒璟从怀中捞出来，看着小孩怔住的样子，心道大概是被吓着了，珞凇几乎要将安抚的话说出口，却听乌恒璟说道：“您想听听我怎麽看的吗？”

乌恒璟认真地说道：“虽然您从来都是对的，但我觉得，这一回，是您想错了。”

“师祖离世的最後时刻，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师祖跟我说了好多话，他告诉我，如果我想要成长，应该多在先生身边。他告诉我，爱情是平等的，你有掌控进程的权利，我也有拒绝被掌控的权利。他还说，他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学生，而是当作，要陪伴你走完一生的人。”

“现在想起来，我甚至觉得，师祖是看过我，觉得将来，有我和师兄弟陪伴在你身边，你会幸福，他才安心离开的。”

“他担心你孑然一身太孤独，才会希望你回来，他希望你回到温暖的师门大家庭，希望你将来有师兄疼丶师弟爱，有我陪你。如此，在师祖离开後的漫漫长夜里，你才不会是独身一人。”

乌恒璟的手，捧住珞凇的脸，他的眼底闪烁着真诚的光：“你能明白吗？师祖不是不信任你，他只是觉得你迷了路，想要你归家。”

他顿了顿，又道：“我不了解你和师祖的故事，但我大概能感觉到，你对师祖，有棋逢对手之感。或许，师祖是这世上唯一有能力与你对弈之人，但其实，你们从来不是对手；师祖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

“你知道师祖跟我说过什麽吗？”

“他告诉我，一个sxx授予dxx的最高荣誉是赋予他行使任何事的权利——包括结束。我当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那天，你告诉我，你和师祖之间真正的关系。”

“什麽时候离开丶什麽时候回来，一切的权利都在你。师祖早就向你交出一切，他又怎麽会对你猜忌约束？”

珞凇长久地没有回复。

乌恒璟的话，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

乌恒璟见他没回答，又补了一句：“更何况，你之所以会回到师门，起因是你邀请大师伯来参加我的拜师礼。那场公开的拜师礼，甚至都远早于你的计划，师祖纵是神机妙算，又怎麽可能算得到呢？”

珞凇长叹一口气，表情明显松动：“看来，是我想岔了。”

乌恒璟听他这麽说，知道长期以来，压在他家先生心头一块大石头，消散了。

能为先生分忧，小孩的心底泛起一丝自豪与骄傲来，可再一想，有隐隐後怕。若是先生今日没有对他坦诚呢？若是他没有一再追问，先生是不是要抱着对师祖的误会度完终身，一辈子活在被老师不信任的痛苦里？

差一点！

只那麽差一点，先生就要陷入痛苦的泥沼了。

乌恒璟想着想着，只觉身後一阵凉意，主动跪下来，说道：“师祖若是知道您这样恶意揣测他，会很生气吧。我妄自菲薄的时候，您罚我狠极了，您现在胡乱揣测师祖，真的主动不用向大师伯请罪吗？”

珞凇反问：“你跪着做什麽？”

乌恒璟嘟嘟囔囔：“怕您治我不敬之罪。”

虽然生气，虽然後怕，但是——开玩笑，他哪儿敢质问他家先生？

下一秒，乌恒璟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地擡头望向珞凇，眼底尽是质问：我都跪下了！您怎麽——怎麽还欺负我呐？！

“嘘——给你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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