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吟安喊着名字,试图唤起自己孩子的良知,但应激的小猫可不会听,一个劲儿往前猛冲,直到撞到某个人身上,将人撞到後退一步,伞也掉地上,省心才停住,被一双手拖住屁股抱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陈吟安冲上来,赶紧冲弯着腰抱猫的人道歉:“是不是撞到你了,不好意思,你有受伤吗?”
白净的手指环绕在小肥猫的腋下,一只手拖住屁股,应激的省心慢慢平稳,乖乖地,任由这位陌生男人将它抱起来。
“陈吟安,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居然还在照顾其他生命吗?”
省心喵一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擡头看这个人是谁,为什麽会知道自己奴隶的名字。
陈吟安却停顿在原地,紧攥衣角,看着沈誓有些说不出话:“你怎麽会——在这里?”
“怎麽,这条路被你买下了,不准我走?”
“不是。就是觉得,好巧。”
陈吟安低头,看见沈誓大衣上几个泥泞的猫爪印,蹙起眉头,极没有分寸地,上前拉起沈誓衣尾,“对不起对不起。”陈吟安用力拍拭,但显然没用,印子已经抹不去,陈吟安很丧气地松开,弯腰捡起地上的伞遮挡在沈誓头上,而自己退後一步,退出伞的范围。
“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我会赔你的。”
沈誓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用漂亮的食指逗弄着猫咪胡子,惹得省心用爪子抱住他手,直张嘴咬。沈誓像是觉得很有趣,头也不擡地说:“你倒是很喜欢以对不起开头,以钱为方式解决问题。”
陈吟安咬住下唇,有点没底气地说:“但是猫是无辜的,你可不可以把猫还给我?”
沈誓挑眉:“你这语气,说得像我会对这只肥猫做什麽,而且我做了你就会找我拼命。”
“它不是肥猫。”
沈誓擡眼看他。
“他只是有点点胖,你不要当它面说这些。”
沈誓不置可否,继而开口:“叫什麽名字?”
“嗯?”
“它叫什麽。”
陈吟安抿住嘴,一副难以啓齿的样子。
“不能告诉我?”
“它,它叫省心。”
沈誓听见名字一笑:“跟我姓。”
陈吟安没说话,伸长手臂握着伞柄,自己却站在雨中,雨和雪落在他身上丶头发上,都化成水,将他淋得狼狈,脸色发白,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颤抖,发出莹润的光泽。
“很冷?”沈誓问。
“不冷。”陈吟安摇头。
沈誓突然捏住猫咪的脸蛋揉搓:“子不教父之过,它冲撞到我,除了赔钱,你这个主人是不是还该做点什麽聊表歉意。”
“什麽?”
沈誓很平静地说:“给我洗衣服。”
洗衣服?
陈吟安擡头,想再听清楚一些,沈誓却已经转身离开,抱着他的猫,走得平稳。
“等,等我。”
陈吟安赶紧拿着伞小跑上去,黑色大伞遮盖住沈誓和猫,陈吟安依然站在雨中,和沈誓保持着距离。
沈誓很快停下脚步。陈吟安也停下,看着他:“怎麽了?”
“它太胖了。我手酸。”
“那我来抱吧。”
陈吟安把伞递过去,将被沈誓抱得热火的猫揽进自己怀里,安慰地摸摸猫脑袋。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陈吟安也站进伞下。
夜色里,上海的初雪里,寂静的街道上,一个男人打着伞,偏心的伞下是另一个男人抱着一只猫。两个人,一只猫,肩并肩往前走,是一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