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就摆在眼前。
“高中课业紧,我能兼职有限,只能趁现在暑假挣钱,你每天支摊子卖菜算几十块,一个月下来也才三五百,家里还有三千,省着花也仅够开销几个月。”闻一仁一口气把家里的困境倒了个干净。
老太太听了这些不禁更加悲切,“是奶奶没本事,是奶奶没本事啊”!
老太太这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做得最好的是种地,可城市里面哪有地给她种。这让她觉得挫败。
闻一仁一听这老太太越说越离谱,顿觉头大,喝了一声“行了,这不还没到那地步嘛,差不多就行了”。
老太太才不管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闻一仁悄悄躲到阳台,见到闻心满脸眼泪,顿觉头皮发麻“祖宗,我还没死你哭啥坟”。
闻心本来滚在阳台凉快,哥哥跟奶奶说的话他都听全,听到哥哥要退学养家心痛不已“哥哥,要不我去上工吧”。
闻一仁心里又酸又胀“你这小胳膊小短腿,光吃饭能干啥活,你一边去,让我安静安静”。
闻心听到小胳膊小短腿,就无比地嫌弃自己弱小,这个心理阴影导致他青春期干饭特别凶残,这是後话。
耳旁终于清静了,闻一仁远眺整个城郊,感觉不到未来。
未来?
这俩字好飘渺,飘渺到令人抓不住,解决不了当下的困境谈何未来,到底要在哪里搞一笔钱才能脱困呢?
十七岁的闻一仁一脸迷茫。
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真是愁煞人!
第二天,老太太悄悄地放了点钱在闻一仁枕头底下,又一早出门忙活去了。
闻一仁哪能要老太太的钱,收起等老太太回来还她。
开门看到闻心小心翼翼一板一眼地学着做饭,顿感生活似乎没有那麽糟糕。
饭後出门找活,漫无目的地这看那看。
商业街还是烟火人间,这年头港澳台流行歌曲已经满大街传唱。
古惑仔的电影影响着多少中二少年拉帮结派,自立门户开堂口。见面必称山鸡哥浩南哥。
闻一仁鲜少分心这些,他的生活都一地鸡毛,哪有这些阳春白雪。
路经音像店,落地玻璃门里一个人背对门口茕茕孑立,身高腿长,宽肩窄腰,黑色西装裹体显得身材更加修长。
微微倾身,拿着手里的碟片似乎在跟老板商讨些什麽。
闻一仁想到还欠人感谢,遂擡步进店。
刀哥馀光看到来人,清凌凌地道“来买碟片?”
闻一仁笑笑地答“不,来感谢你!”
“感谢?不必了!孩子没事吧?”
“没事,也长记性了。特别感谢你的帮忙。今天请务必赏脸吃个饭”闻一仁郑重诚恳地道,自己一个穷孩子请吃饭已经是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刀哥看着闻一仁,一段时间没见,脸上磨砺了稚气,少年人的凌厉感突出,心中似有怨气,像一把很薄的刀,妖兵邪器,伤人且自伤。
“吃饭就不必了,过来看看这个音响吧”,刀哥招了招手。
闻一仁有点摸不着头脑,仍从善如流地过去。
刀哥低身接好音响,放了张碟片,拍了拍凳子“坐过来听”
一阵悦耳的前奏之後,闻一仁听到歌者清晰的粤语吟唱“朦胧的东方远古开始的一套,万物生于天意的国度,凡人的一生,几多得到得不到,尽在天公手里操。。。。。。。”
“怎样?立体感是不是很强?”刀哥随口一问
闻一仁装作仔细聆听的样子“嗯,就好像在跟前唱一样”。
刀哥侧头看了下闻一仁,转头继续听“莫说痴与梦天不许我行半步,用我哀与怒也要奋力试比高,人间怎麽猜得到,天意的喜与怒。千秋兴衰如何定去路……”
闻一仁闭目聆听。
“这套中音准,低音沉,总之一句话,就是通透”。刀哥清凌凌的声音从耳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