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没什麽意思,宋柒後来又怀着探究的心理看了两个视频,都是男女的,视频里的人动作很激烈,而宋柒一点反应都没有。
後来他就不看了,青春期,偶尔躁动的难受,也都是自己动手解决。
像是例行公事。
宋柒从来不会让自己沉沦进什麽事物,或者人。
宋柒知道自己的渺小,他就像是一只在海上飘摇的帆船,不知道海浪什麽时候会打过来,打过来的时候会有多大。
但起码,最起码,在这之前,他要抓紧自己手上的帆。
约宋柒去网吧的初中同学当时成绩挺好,後来沉迷游戏,中考失利,高中都没上,去了南方的一个黑厂打工,又因为操作不慎,被机器绞断了两根手指,没交社保,没买保险,厂里对外的人员名单上甚至都没有他的名字。
求告无门,厂里赔了他两万块钱,说如果再闹,这两万都没有。
同学带着两万块钱和残缺的右手回到了小镇上,没两个月,喝了农药,给父母留的最後一句话是,这辈子过够了,想到下半辈子都是残疾人了,就觉得没什麽奔头,家里情况也不好,自己活着也是拖累,不如早点去死。
沉沦对于宋柒这样的人来说,是危险的,他没有随时可以栖息的港湾,生下来就只能往前。
上午对陆承安那样,已经算是失态了,宋柒将原因归结于自己早上没睡醒,现在睡醒了,当然不应该继续,初见陆承安时的惊艳以极快的速度在宋柒脑子里定格成一个静默的片段。
离学校很近的菜市场里有一个长得很帅的纹身店老板,仅此而已。
陆承安看出宋柒提及这件事时的抵触,他想,可能是因为宋柒太善良,即使被室友欺负成那样,也不愿意对外寻求帮助,只是自己默默承受。
大学开学是九月份,现在已经十月下旬了,也就是说,宋柒承受了接近两个月的校园霸凌。
想到这里,陆承安的心都揪紧了。
“最好还是去找老师说说,你现在这个年纪,可能会觉得找老师很不好意思,但是你毕竟还是个学生,遇到自己没办法解决的问题,还是要寻求大人的帮助,没什麽好丢脸的。”陆承安一边说着,一边往宋柒那边靠了靠。
熟悉的热气,陆承安的体温真的很高,宋柒都开始穿外套了,他还穿着背心。
宋柒神色有点不自然,慌忙站起身,往後退了几步:“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要回学校了。”
突然的远离让陆承安心跳漏了几拍,失落漫上心头。
“嗯。”他低声说着,“找警察也可以,如果实在。。。。。。”
“实在不知道怎麽办的话,可以来找我。”
不,不会再来找你了,宋柒心想。
“好,我知道了,真的谢谢,我走了。”他朝陆承安笑笑,又挥了挥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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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柒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只有赵立,听见开门的动静,他从电脑前转过头,扫了宋柒一眼,又很快地转过去,继续打游戏。
唯一的改变是,他把耳机插上了,大脑袋上立着两个发光的猫耳,看着十分违和。
宋柒也没跟赵立打招呼,径直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打开专业书看了起来。
张炜是晚上八点四十二分回到宿舍的,一身酒气。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宋柒正戴着耳机跟妈妈开视频,馀光中张炜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身边没有李晨语,可能是回家了。
瘦削的乡镇妇女絮絮叨叨的,车轱辘话来回说,无非是马上换季了,让宋柒多穿一点,在学校吃不吃得惯,和室友关系怎麽样,要好好相处,凡事不要争这些。
宋柒应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凳子被人踢了两下。
他回过头,喝红了脸的张炜站在身後,眼睛看着宋柒的手机屏幕。
“土鼈。”他说,说完又觉得不过瘾似的,嘲讽似的扯起嘴角,“土鼈的农村大妈。”
张炜喝多了,吐字不算清晰,视频那头的女人没听真切,问宋柒:“阿柒,你室友在跟你说话吗?”
“嗯,妈,他找我有点事,先挂了。”宋柒飞快地按掉视频,生怕女人看出自己脸上的怒意。
张炜嗤笑两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头仰靠在椅背上,大张着嘴。
宋柒放下耳机的手都在抖,他深呼吸了两下,走到张炜身後,踹了两下椅子。
张炜的眼珠转了老半天,最後终于定格在宋柒身上。
“你有病啊?”他问。
宋柒不答,漆黑的眼瞳沉沉地盯着张炜,他踹椅子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张炜终于忍不住,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伸手推了宋柒一下:“老子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