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心不在焉。
“你待会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不是传染病,”她眼镜倒映出翻动的手机屏幕,“我今晚公司有急事,要很晚才回来,你乖乖睡觉。”
“最近公司怎麽这麽忙?”
她欲言又止,抱了抱我,让我不用操心,最後半年,好好准备自己的考试。
我换了件衣服,揣着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口罩挡住了扑在脸上的寒风。
出门前,我想了想,把抽屉里剩下来的绳子也揣了进去,权当是一种无效的精神安定剂。
尹思恩说要约我们吃晚饭,我走到她定的餐馆,已经超过了商定的时间,推门进去时人都来齐了。
“晚晚,来我这里!给你留了位置。”尹思恩朝我招手。
我脱下帽子,没了视线遮挡,我一眼看到了坐在她旁边的人。
冯嘉放下手里的筷子,向我打了个招呼。
“小冯老师今天刚好回临州有点事情,所以我叫上她了,”尹思恩捅了捅我的胳膊,“待会吃过饭要去看电影吗?我妈难得放我考完试出来。”
尹思恩不知道我和冯嘉谈过恋爱,对我和冯嘉之间的相处还停留在亲密的师生关系的那个阶段。
还好她在我和冯嘉之间隔着,不至于让我整顿饭太尴尬,再加上我平时也不热衷于活跃气氛,大家各说各话,冯嘉也和他们聊的开心,没人注意这缕无形的尴尬。
“不去了,最近没什麽好看的电影。”
“好晚晚,就当陪我去嘛,”尹思恩搂住我的胳膊,“考完期中,看个喜剧片放松一下,一鹤她们也一起去的。”
张一鹤正在埋头吃辛拉面,突然被提到名字,茫然地擡起圆乎乎的脸扫视一圈。
“冯老师也一起去嘛。”尹思恩天生一副甜嗓,很少有人能直接回绝她撒娇的语气。
我伸手想夹一块烤肉,被锅里的冒出蒸汽扑了一下,手背已经被绳子磨掉了一层皮,原本不起眼的疼痛瞬间被放大。
我悻悻地捂着手坐回去,冯嘉和她们打成一片,完全没留意到我的异样。
我松了口气。
尹思恩说的那场电影要到将近十点才结束,我没吃什麽东西,倒是喝了不少果啤,头有点晕乎,向尹思恩承诺说给她家小猫带零食,她才肯原谅我的临阵脱逃,末了还问我需不需要牛奶解酒,我拒绝给她添堵,说没什麽要紧事。
“送你回去?”
我站在店门口发呆,外面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冯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竟没留意她是什麽时候出来的。
“不用麻烦了,我去便利店买把伞,然後等雨小一点就走,”我戴上帽子,“不是说去跟跟思恩她们看电影?”
“要到八点十分才开场,现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呢。”
汗涔涔的手揣在口袋里,我摸到那串慌忙中被割断了藏起来的绳子。
“手刚刚是不是被烫了?”
“没有。”
“思恩说她也要出国,你知道的吧,”冯嘉开口找话题,“她家里打算送她去德国。”
“我知道,她很早就开始学德语了。”
“你呢?”
“我?”雨落下来,从下一级台阶上弹起溅到我的脚上,我往後退了两步,“去英国。”
“哪个学校?”
“南安或者曼大吧,我不确定能不能通过,也申了别的学校的,看哪个能拿到offer。”
“学什麽呢?”
“金融。”
“挺好的。”冯嘉深吸一口气,“你们这些小孩儿,自己以後的出路都提前想好了,比我那时候明智的多。”
我没回答,再度沉默。
“最近还有再依赖绳子吗?”她压低声音。
“没有了,”我的手指甲掐进肉里,昏沉的酒意一下子醒了,“现在都改掉了。”
“改掉了好,”她想摸我的头,我躲开了,她也没有尴尬,拍拍我的肩膀,“伤害自己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酒精的作用下,我一觉睡到了日晒三竿。
妈妈给我留了消息让我在她出差的这一周照顾喻可意,我揉着脑袋逐一回复其他的未读消息。
“你到家了吗?”
我去医院的路上才回复了冯嘉的这条消息,然後立刻关掉手机。
喻可意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面瘫脸,我纠结着要不要和她解释,正好她的玉米脆片洒了,我便出去替她重买一袋。
我晃了晃贩卖机,它纹丝不动,膨胀的袋子仍然卡在玻璃柜里。
罢了,我拎着毫无用处的两听可乐,这不正好时一个脱身的好机会吗?以後她就不会再来烦我了,至于其他的……只要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都可以慢慢处理。
“你吃午饭了没?”
“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