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麽说也没错,以後有时间再跟你说清楚啦……”
我放下手机忙着下菜,假装看不见陈妤苗甩过来的眼刀子。
陈妤苗不会和解萤她俩主动找话题,察觉我不会当面说自己的八卦,憋了半天不吭声,独自喝饮料解闷。
“晚上也要和同学聚餐?什麽时候回来?”
刚才忘了回复喻舟晚的这条消息,重新打开手机才看见。
“下午要出去玩,晚点儿吧,可能要九十点钟。”
“嗯,玩得开心。”
不说要来接我了?
我自作多情地怀疑对话框另一端的人是有不高兴的成分。
解萤邀请我们下午看电影,四处逛了会儿买了琐碎的饰品,然後去排队等了最近很出名的小蛋糕,磨蹭到下午五点多,到了她下班回家的点。
此时钟小可提议想去附近有一家便宜的自助,正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晚上就不一起吃饭了,我得回家。”我说。
“回去陪对象吗?”钟小可碰了碰我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要从我嘴里套取些八卦。
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词,一时有些陌生,就像我时常需要转个弯才反应过来,那个习惯被我叫姐姐的那个人现在有另一重名为“女朋友”的身份。
“长什麽样啊,有没有照片?”解萤问我。
“没有。”
有也不可能当着陈妤苗的面拿出来,毕竟她几天前才见过喻舟晚,有种被人撞破秘密的心虚感。
是真没和喻舟晚拍过正式合照,不过这提醒了我,之後有机会要补上。
“啊,可惜……”一群八卦的小火苗被浇灭,“长得好看吗?”
“好看。”
我转身看向商场玻璃倒影里的人影——反正至少是比我好看那麽一点儿的。
下地铁後绕路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东西,没告诉喻舟晚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走到电梯里时就开始努力放轻迈出的脚步,尽量不碰哗哗作响的塑料袋,深吸一口气,迅速推开门进屋。
和坐在阳台的喻舟晚对视。
她在关门声里茫然地转头,玻璃杯里的液体晃动,替她暴露转瞬即逝的惊吓。
“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的?”
“没去啊,回来陪你,”我放下手里的袋子,特意小心地摆好那只特别小巧的蛋糕,“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
“没吃饭就喝酒啊?”
“就一点点。”
她向我展示那一点酒液,我伸手要去抢那只杯子,她交叠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捏紧杯柄,暗中和我较劲。
“喝吗?”喻舟晚抿了一口,故意捏着我的手把玻璃杯往我嘴边推。
“不要,”我别过脸,萦绕在鼻尖的淡淡的气味让人皱眉,“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陈妤苗和阿沁之前买过一打果酒,入口有些酸苦,没喝完小半杯酒开始头晕犯困,不至于断片,但那天硬撑到冒着冬雨上完晚课回来才敢睡觉,实在算不上的一段愉快的饮酒体验。
“那你现在会不会讨厌我?”
嘴唇被压成一条线,她紧张地向我求证未知的答案。
喻舟晚习惯询问会不会被讨厌,似乎与我在一起是个随时会被更改和推翻的决定,需要她一遍又一遍反复地确认我与她依旧是在同一条路上,而不是心猿意马地琢磨着要分道扬镳。
在任何可能的场合都是如此,随时会担心我松开牵着的链子。
“不讨厌你。”
她却把嘴唇抿得更紧,不漏出一丁点儿气味。
“我就是不喜欢喝酒这个事,因为我感觉人喝了酒之後会容易失控,喝到烂醉如泥然後拍桌子吹牛,很讨厌这种人。”
我嫌恶地撇嘴,仿佛已经闻到了带着酒精的刺鼻呕吐味和口齿不清的胡话。
“不会,我保证,”喻舟晚努力地和我解释,将自己和那些酗酒的人划清界限,“不会的,那样确实很招人讨厌。”
“我就是有时不想思考问题,不想去面对现实里的事情,就会喝一点儿,”见我不说话,她以为是自己说话的可信度遭到怀疑,苍白地为自己辩解:“只喝一点儿。”
“面对现实的问题……是指遇到不开心的事吗?”
我这次有全神贯注地在听,没错过她话里一闪而过的尖刺。
“没有不开心,就是习惯闲来无事会喝一杯,”喻舟晚努力找补,“是有一点不开心,不过不重要,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