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内容你看了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还没……呃……瞥了一眼,但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我操纵着按键打开相册,和第一部手机不同,这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这不是那个合同嘛,她一页页拍下来了哎,”陆晓婷伸长脖子看,“奇怪了,那个合同明明是我妈签的,你妈妈她咋会有?”
“可能是我爸手里的那份吧。”我迅速一页页翻过,大多都是账本和发票,比起我的淡定,陆晓婷兴奋得坐立不安,倏地站起身又坐下,再站起身,从桌对面坐到我旁边,就差没有拍大腿:“这些东西都是明明白白的证据啊,有了这些,就能证明我妈肯定是冤枉的了!”
我放慢了翻页的速度,但心里的焦虑感越来越深重。
陆晓婷几乎要从我手里抢过手机,虽然因为年代久远这些照片不够清晰,不过作为翻案的证据肯定够了。
直到最後一张照片,我依旧没看到我需要的,好在我打开记事本终于找到了——一大串疑似卡号的长数字,另一串短的应该是密码。
“不过,喻可意,你妈妈搜集这些是为了啥?”
我盯着陆晓婷的脸,她习以为常挂着苦丧表情的五官此刻破天荒喜笑颜开,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你觉得呢?”我问她。
“肯定不是随便拍的,你看,像保密条款这些东西都不是平时能拿到的,而且时间跨度大,喏,前後足足有一年呢,所以会不会……”
“她想要钱。”我俩异口同声下结论。
话一出口,我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问题:按杨纯的处事水准不大可能把东西收集的这麽全面,那是谁教她这麽做的?
如果是石云雅的话,为什麽她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呢?
而且还给了杨纯这麽多钱。
我把手机还给陆晓婷留作证据,抓破脑袋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又一次选择暂时逃避。
迟早得找石云雅问清楚,我蓦地感觉今天没见到她不仅不算坏事还给我自己争取了时间,至少现在我不是一无所知的被动局面。
我压根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第二天就去了趟警局,和警察姐姐说明了情况,我还特意强调卖惨,说自己妈妈去世後需要给姥姥治病,亲生父亲另外组建家庭拒绝抚养,现在不得不把妈妈生前留的钱全都取出来。
我拿着杨纯的死亡证明,顺利地在一群警察姐姐的簇拥下验证了卡主的身份,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像话。
三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替姥姥交完高昂的医药费,我终于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可以把头擡起来面对别人。
这时,我才後知後觉地想起来陆晓婷强调过那笔钱不能动。
我悄悄推开病房的门,看着躺在床上输液的姥姥,新来的护工阿姨正在替她洗脸擦手臂。
管他呢,花都花了。
解决了当下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有关花钱的问题,我心情大好。
不过在这笔钱的来路上,我留了个心眼,没告诉他们都是杨纯的钱,而是编了个借口说是竞赛和考试奖学金攒下来。
“学校真给了这麽多奖学金?”舅妈将信将疑地听完我解释。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我听说那谁家孩子什麽大市联考拿了学校里前五名,学校都奖励了几百块呢,我们囡囡考的好,学校和市政府多给点很正常嘛。”舅舅倒没觉得不对,他们夫妻俩昨天还低声下气求老板结款,怎麽数都凑不够,居然过了一晚上就这麽轻飘飘地全都解决了。
“我爸给我的生活费我攒了不少。”我补充说。
“唉……我们囡囡哦……”舅妈把我搂到怀里,她几乎要擦眼泪了,“有这点钱你自己花了不好麽?你这样我跟你舅舅都没脸面对你了,让你这个小孩替我们付,还一口气交了这麽多。”
“不用,你们留着养老就行。”
“你奶奶知道吗?”
“我没说呢。”面对她殷切的视线我如实回答,眼见得送了一大口气。
“没说就好,囡囡你千万别说,别告诉她花了多少钱,就说医保全报销了,不然她不愿意治了,这一激动容易犯病。”舅妈千叮咛万嘱咐。
“医生说她这个脑出血就是高血压导致的,以後走路估计有点瘸,这还是恢复最好的情况了,咱妈命里有福,积了德,有好些个人醒过来成老年痴呆了呢。”
“谁老了不都这样麽。”
我想起来,还没跟喻舟晚汇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昨天忙着东奔西走,今天又要取钱交钱,还得赶回学校上课,等下了晚自习回家打开手机,我才发现她也没给我发来任何一条消息。
我正纠结要先说什麽,是先说石云雅把门锁换了的事,还是因为姥姥好转了所以我今天还算开心,总之有许多可以聊的。
“姐姐?”
视频拨通了三次之後终于接通了,然而镜头晃晃悠悠的,好容易转过来,我看到的是一张陌生小女孩的脸,看着大约六七岁。
小女孩急忙向我说抱歉,叽里咕噜的一串英文,我大致能猜出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拿的手机,发现我回答她的不是英语,小女孩小小地哇哦了一声,用略显笨拙的中文询问:“你是Jade的家人?她生病了,还在睡觉。”
“她怎麽了?”心里一紧,喻舟晚前几天和我都是打字或发语音,我没留意她有什麽异常。
“你可以叫我Daisy,”小孩倒是很有礼貌,眨着纯真的眼睛,“Mommy说是这是常见的流感,最近学校里有很多,”